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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嶽梨端起桌上冰涼的啤酒,一飲而盡,沁涼的液體讓她心中的灼痛減輕了些。

她也想跟別人說說,也許這樣傾訴出去,就不用憋在心裡反覆的折磨自己。

可她不知道能與誰說,她不想讓親人擔心,也不想看到朋友眼中的唏噓,陌生人的震驚和不理解。

好像人長大了,所有的悲傷和苦難真的要自己去慢慢消化,不是故作堅強,而是軟弱的一面好似對著誰展露都不太合適!

只要它出現在人前,再收回時,就註定會掛上一層灰塵,要麼藏的更深,要麼傷的更重。

“我十五六歲的時候聽人家說網戀分手就尋死覓活,失戀了就鬧著自殺還挺不屑一顧,輪到自己身上才明白,有的人他就是不接受生離,硬來就跟你死別,遇到這樣的,承受能力差一些,真的能自閉一輩子”

嶽梨說著眼淚簌簌落下,她倒黴,識人不清,就真遇到了一個,極度的偏執和控制慾強的人。

“他不喜歡我穿裙子,不喜歡我獨自出門,不喜歡我跟其他男人說話加好友,時時刻刻用陰鬱的眼神盯著我,甚至不喜歡我跟安城的親戚朋友過多聯繫,這些我都能忍”

在嶽梨心裡,兩人的分手從來不是突然的某一件事造成的結果!

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分歧,爭執,不滿,是她發現他在企圖將她困於牢籠,讓她遠離所有人,漸漸的身邊只有他,而她不願意,也做不到。

嶽梨看著莫景的眼睛帶著些苦澀。

“我只是想回家,我的父母需要我,他的父母也需要他,可不知為何,他死活就是不肯回安城,我甚至向他妥協過,只要回來就跟他領證結婚,他一口斷定我在哄他騙他,認定了回到安城我們就會分手,我會去找別人”

嶽梨語氣充滿無奈,疑惑甚至是茫然,她以為一對情侶最好的歸宿是結婚,他只是沒有安全感,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是真心的,真的認命了,不打算折騰了,可惜依然不歡而散。

可這話在莫景聽來卻猶如晴天霹靂!

他幽深的眼眸中浮現出劇烈的情緒,似悲似喜,更像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波動而不小心洩露出來的,神情更是帶著明顯的恍然與不甘,喃喃的重複著。

“他不讓你回來,是因為你會找別人?呵,他怎麼能……”

嶽梨不明白他這樣大的反應是為何,也不想去弄懂了,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沒有了意義,她現在只想努力走出那片陰影,而不是回頭觀望曾經的人和事。

“我說服不了他,正如他也改變不了我一樣,我不想被他束縛著制約著,順從著他的意願來,還要被他疑神疑鬼,不斷重複著問題,在原地打轉”

說到這裡,嶽梨突然想起了當初她跟莫景分手時他說過的話。

‘我們分手的原因永遠會成為他心裡的一根刺,他會時刻擔心自己會成為下一個我’

真是報應不爽,還真被他說中了,吳永陽時刻都在猜忌會有一個人如他一般橫刀奪愛。

嶽梨有些自嘲的笑笑,這大概就是旁觀者清,她姐也曾提醒過她,她和吳永陽不合適,她會被內耗,會精疲力盡,所有人都能看懂的道理,只有當局者的她,那時候不懂。

“兩年前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跟他分手後我來了趟靈城,我以為分手了就應該不聯繫,互不打擾,各自安好,也許會難過,一個月或者兩個月總能走出來繼續生活”

當初嶽梨跟初戀分手是這樣,跟莫景分手也是這樣做的。

嘴裡說著還是朋友,但卻再也沒有和誰主動聯繫過,分手的時候再痛徹心扉,後來他們不也一樣各自組建家庭了嗎?

她以為交給時間,甚至不需要太久,就可以萬事大吉,可是偏偏他不一樣……

嶽梨死死咬住唇嚥下喉嚨的哽咽,也許美人痛哭也是美得,但她偏偏想笑,笑他愚蠢,也笑他殘忍,還想問問他是不是有病,誰沒經歷過分手,就他矯情!

她用手指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紅紅的鼻尖和眼眶在雪白的臉頰上分外明顯,映襯她揚起的笑甜到發苦,但她真的不想再哭。

“他大概真的是恨死我了,恨的去死,用這樣血腥的方式讓我不得不回南城,我在見到他屍體的時候心裡後悔極了,不是後悔和他分手,是後悔和他認識,不合適的兩個人,重來多少次,結果都會是悲劇”

嶽梨的故事講完了,喉嚨卻乾啞的厲害,她端起沈偉知桌前沒被他動過的那杯啤酒,在眾人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時,咕咚咕咚給幹了。

“嶽梨,這酒涼,空腹喝傷胃,你別喝了”

沈偉知回過神抬手想阻止她這豪飲的動作,可惜只搶回來個空杯子,他皺著眉頭滿臉寫著不贊同。

李宇看著莫景那完全被冰霜凍結了的沉重表情,突然有些慶幸!

同樣是被分手,跟吳永陽的結局比起來,至少莫景當初走出來了,事業有成,家庭美滿,也算是清醒理智的及時止損了,突然就覺得嶽梨也沒那麼可惡了。

他嘆息了一聲,見幾人聽完現實版悲劇都面露覆雜,有些沉默。

講真的他也大受震撼,他對象都沒處一個,人家都走到生死離別了,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這裡的寂靜,顯得周圍的高談闊論歡呼吶喊聲格外高昂,甚至有些刺耳。

沒人開口,李宇這個壽星不得不自己親自熱場子,不倫不類的對嶽梨大聲安慰道“嶽梨,你有沒有聽過自古紅顏多薄命這……”

他剛張嘴就被莫景在桌下狠狠踢了一腳,才反應過來用詞不當,說禿嚕嘴了,急忙拍了拍嘴。

“啊呸口誤,我的意思是美人多煩惱,這大概就是長得漂亮的代價,你也別為這事傷懷,這恰恰說明你美得不可方物,栽倒在你石榴裙下很正常”

桌子上低沉的氛圍還真被他這明誇暗諷的話給整破防了!

杜蕊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小宇你會不會說話,哪有這樣安慰人的”

沈偉知也開口怒斥“小宇你少貧嘴”

當事人嶽梨反而無所謂的笑了笑,全當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

整理好情緒之後,她又能帶上完美的面具,若無其事的與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她擅長這個,也習慣了這樣活著。

將憋在心裡的話講出來,哪怕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和安慰,也確實讓她心裡的負擔和壓力輕快了些,這便足夠了。

她與他們本也不是能夠相互給予的關係,無論是情緒還是物質。

嶽梨眼神落在舞臺的表演節目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挑些海鮮和青菜吃。

為了好下酒,這裡的菜大多是爆炒,或是燒烤,口味較重,讓吃了幾年清淡飲食的嶽梨還有些不習慣。

偶爾飲口啤酒解膩,不知不覺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頭有些暈暈乎乎的,臉頰滾燙。

她聽到耳邊熱烈的歡呼聲,然後聽到主持人說到了點歌時間,不等主持人說完規則,嶽梨積極的站起身來舉手衝臺上大聲喊著“我我我……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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