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上新車的嶽梨還是挺開心的,原本她打算跟嶽蘇一起進永壽公園裡面逛逛。
聽嶽蘇滔滔不絕的說起過,裡面不僅是動植物公園,還有遊樂場,水上樂園等娛樂。
夏季的時候十分熱鬧,光是看廣場上人來人往的大人小孩,就能想象到裡面排著長長的隊伍,在烈日下等待買票的場景。
可惜,碰上了自來熟的崔巧茉……
“茉姐家住在哪裡?”
車開出了這片熱鬧的區域,嶽梨熟練的打著方向盤上了主街道,開口問。
“盛景家園”崔巧茉的聲音莫名的堅定有力,從後面傳來。
“盛景?那不是……”
聽到這再熟悉不過的地名,嶽蘇驚呼出聲,差點把那個人名脫口而出,側頭看了眼面無表情開車的嶽梨,識時務的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嶽梨裝作不知的打開了手機導航,心裡有了些猜測,突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麼崔巧茉會冒昧的開口,讓她這個幾面之緣的陌生人送回家。
原來……是莫景的家!
原來新娘是她!
車子開進了小區門口,不需要特意指路,嶽梨熟悉的停在了曾經她住了三四年的樓棟前,沒熄火,等著崔巧茉下車。
她抱著孩子下車後,看著車後座上的母嬰用品,再次佯裝不好意思的對嶽梨開口求助。
“我東西有些多,能幫我拿上樓嗎?”
剛才在公園裡毫無負擔,這會兒裝上柔弱了……
看穿她心思的嶽梨扯了扯唇,順著她的意思下了車,阻止了咬牙切齒也準備下車的嶽蘇,囑咐了句。
“在車裡等我”
上樓的時候,嶽梨以為這個時間莫景應該不在家,對崔巧茉的行為,只當是對她這個前女友宣示主權。
停在602的門口,崔巧茉翻找著鑰匙開門,嶽梨百無聊賴的暗自吐槽,怎麼不換個方便些的電子鎖,這門不會從來沒換過吧?
她抬頭注視著門牌,就是這麼巧,是她的生日,這個房子是景莫父母付了首付後他搖號搖出來的。
他很不喜歡住頂樓,覺得來回上下爬樓很耽誤時間,但後來知道這是嶽梨的生日,就開始積極的親自設計裝修。
也不知道現在屋裡的傢俱,還是不是曾經他們去家居商場研究了好久挑選的那套。
真是慚愧,房子裝好了,人卻分了!
門一打開,還不等崔巧茉進門,屋裡莫景冷冷淡淡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不是說孩子不舒服嗎?走吧去醫院”
他從屋內走出來,白T恤淺色休閒長褲,顯然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在看到站在崔巧茉身後的嶽梨時,聲音戛然而止,臉色肉眼可見的有些蒼白慌亂。
他顫了顫唇似乎想要問些什麼,崔巧茉適時的開口向嶽梨邀請道“嶽梨真是麻煩你了送我回來,要不進去坐一會兒?”
“不了,我一會兒還有事”
嶽梨將手中的東西遞給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莫景。
“你老婆孩子的東西”
她語氣不鹹不淡,好似無關緊要般,將東西塞進了莫景手中,轉身就下了樓。
“我送你”莫景匆忙放下東西追著她下樓的腳步,心中充滿了無力,喉嚨好像哽住了般,幾次張口都說不出話。
直到跟到了樓下,嶽梨打開車門時,他才著急的開口。
“我們留個聯繫方式吧,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時聯繫我”
嶽梨上車的動作頓住,突然輕笑出聲,上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是兩人分手,他好像很喜歡替人解決問題?
“不用了,我沒有麻煩前男友的愛好,尤其是已婚的”
後面的幾個字語氣加重,說出這樣絕情的話,嶽梨心裡有些鈍鈍的疼,她不喜歡曖昧不清的關係,尤其和他。
莫景深邃的目光定定的注視著她,臉上牽強的笑容落下,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狠心,可以幫助崔巧茉,可以和沈偉知有說有笑,可以和李宇打打鬧鬧,唯獨對他冷漠決絕。
“我沒有換過手機號,你……可以隨時聯繫我”
莫景深吸了口氣,眼裡恢復了平靜,挪開擋在車前的身體,目送著她上車離開。
他眼神黯淡無光,站在那裡許久回不過神,腦子裡都是那串熟悉的車牌號碼,眼眶突然湧上熱意,那是他的生日!
她還記得,正如他也捨不得搬離這裡一樣,死守著回憶不放,忘不了也不想忘!
莫景收拾好情緒上樓,他如每一次進出時那樣,下意識的抬頭去看門牌號,習慣性的想起那個讓他輾轉反側的人,然後開門進入處處充滿回憶的屋子。
他捨不得更換一景一物,門口的魚缸裡幾條鮮活的魚兒在自由的擺動著尾巴,他終於學會了養魚,那個喜歡看小魚小蝦的人卻從他身邊離開了。
莫景沒有走進去,站在門口眼神冷冷的注視著坐在沙發上的崔巧茉。
“不是要去醫院?”
他沒有問為什麼打電話叫他回來,卻沒有提及嶽梨在的事,從知道她懷孕的那一刻開始,他對她已經無話可說。
“萱萱睡著了”
崔巧茉聲音輕柔的解釋“今天是我自作主張,我以為你會想要見到她……”
莫景寒聲打斷“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你們是不是已經見過了?”
崔巧茉突然話音一轉,她剛才有留意到兩人見面的神情,她以為莫景會失態,但他連震驚都沒有。
莫景沒再回答她的問題,抓起車鑰匙出了門。
若說與崔巧茉結婚,讓他面對嶽梨時無地自容,那今日突然讓她直面他已娶妻生子的事,就只剩下了絕望和狼狽,他只想躲開這個讓他不堪的地方。
一路上坐在副駕駛的嶽蘇都有些欲言又止,她剛才在車裡看到了莫景,就覺得崔巧茉這個女人簡直是不懷好意,她可不信這是巧合。
她在靈城上大學的那四年,可是親眼見證了嶽梨和莫景你儂我儂的戀情,怎麼分的她不太清楚,怎麼談的她有點了解。
“梨子,你和莫景這幾年還有聯繫嗎?”她試探著問。
“怎麼?你和前男友分了還有聯繫,你老公不吃醋?”
嶽梨不答反問,這是她覺得話題敏感時慣用的伎倆。
“沒聯繫”她趕緊搖頭否認,吞吞吐吐的說了句實話“我就是有點兒替你們可惜”
“我也可惜”
嶽梨鬆弛的靠在車座椅背上,對心思簡單的嶽蘇很容易敞開心扉說實話。
“你也知道我看臉,一開始就被他那看狗都深情的深邃眉眼給吸引了,更何況人家臉也長得稜角分明,溫柔俊逸”
嶽蘇齜牙咧嘴的點頭“你還別說,他顏值是挺可以的,但人家那是狗狗眼,才看狗都深情,跟長相無關”
莫景的長相挺矛盾的,他眉骨微突,顯得眼窩格外深邃,但偏偏眼型圓潤明亮,看人是明明有深沉之感,落下的目光卻感覺不到任何攻擊性。
嶽梨目視著前方,對經歷的事再回頭去看總是通透的,困擾的問題都變得一目瞭然。
“‘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說的就是我和莫景,我在喜歡喝冰可樂的年紀遇到了一杯溫開水,他潤物細無聲,但這杯水它解渴不解饞,我那時候山豬吃不了細糠,年少輕狂的人真的讀不懂細水長流的感情”
愛鬧的小女孩無法理解成熟的帥大叔承受的壓力,是她的過錯,讓彼此錯過,她是最沒有資格打擾他生活的人,索性這份遺憾她早已習慣。
嶽蘇聽完唉聲嘆氣的更加惋惜了。
“你最青春美好的四年啊,卻沒能開花結果,你的情況充分的說明了一個問題,對象真不能處太久,三年一過,要麼分,那麼結,感情這個東西真的不適合打持久戰”
嶽梨卻不這麼認為,戀愛會存在的問題,結婚後依然會存在,時間只是檢驗兩個人的適配度而已,不合適的兩個人,即使匆忙步入婚姻挽留對方,最後依然會走散,人生太長了!
她將車停在嶽蘇家樓下,安慰的拍了拍一臉低落的嶽蘇,平靜的聲音裡帶上了些許倦怠。
“沒能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是差了一點緣分,就像是水,差一度,就不會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