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那頭沉默了幾秒。
緊接著,傳來陸應淮低沉的聲音,“晴好,你現在跟誰在一起?”
我抿了抿唇,竟不想解釋,直接關機。
周言禮看向漆黑的屏幕,並未探究,只打開導航,詢問道:“晴好,你家地址?”
我說出新家的地址後,周言禮手指一頓,狀似隨意道:“好像是新樓盤,婚房?”
“不是。”
我搖頭,“今天剛租的房子,我一個人住。”
“這樣。”
周言禮語氣變得有些微妙,他輕笑了下,並未說什麼。
半小時後,周言禮將車停到小區門口,等我下車後,他搖下車窗笑道:“晴好,明天我會把資料發給你,下週的試講好好發揮。”
“謝謝師兄。”
我打過招呼後,便轉頭走進小區。
只是路過便利店的時候,竟看見了一輛很眼熟的車。
我腳步一頓,那輛車直接關掉雙閃,陸應淮從副駕駛下來,他明顯是剛應酬結束,眼神疲憊,身上染著濃重的菸酒味。
“晴好。”
男人的聲音嘶啞,“為什麼不回家?”
我看著他猩紅的眼眸,下意識摸著小腹,警惕地往後一退,“你怎麼知道我搬家了?”
陸應淮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軟件,舉在了我面前。
那軟件,我很熟悉。
是情侶追蹤定位的軟件,當初我害怕陸應淮出軌,軟磨硬泡讓他下載,天天抱著手機盯著他的位置圖標。
可又有什麼用?
男人但凡想出軌,軟件怎麼可能管得住?
我移開視線,嘲諷道:“你這次找我,又是什麼原因?讓我猜猜看,不會是宋小姐被欺負得梨花帶雨,想讓我賠禮道歉,把出國名額讓給她吧?”
陸應淮擰眉,明顯被激怒了,卻又因為太過疲憊,他揉著太陽穴,冷聲道:“夠了,我不想聊這些,先回家。”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自嘲道:“回家?回家做什麼?讓你發酒瘋釋放壓力嗎?”
頓時,陸應淮緊抿雙唇,看不出絲毫情緒。
可下一秒,他竟闊步上前,想要把我拉進車裡!
我連忙護住肚子,將包裡的東西往他身上砸,物業管理人員被吸引過來後,我立即跑進電梯,按下樓層鍵。
外面吵吵鬧鬧,我面色發白地蹲在地上。
我記得很清楚,這個時候的陸應淮,才剛創立律所,所以業績壓力極大,陪酒的應酬繁多。
從前,我每晚都會在家裡準備解酒湯和夜宵,生怕他喝壞了胃。
可陸應淮回家後,卻很少碰這些。
他只會碰我,昏天黑地,像是在狠狠發洩,或者是通過做這種事,能緩解他的壓力。
可工作上的問題,他從不跟我溝通。
現在想想,當初確定關係後,跟陸應淮唯一談得上纏綿的時刻,也只有在床上。
至於什麼心靈慰藉,我又怎麼比得上宋晚晚這朵解語花呢?
電梯門緩緩打開。
我拿出鑰匙,精疲力竭地回到家。
整個人陷在沙發裡,閉著眼,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吵醒我的,是手機劇烈的震動聲!
我睜開眼,下意識接通,那頭傳來母親慌張的哭聲:“晴好,你快來醫院!你爸爸心梗犯了,剛剛叫了救護車!”
我瞬間起身,大腦徹底清醒,“媽,哪家醫院?我現在過來!”
等確認好地址後,我下意識想打電話給陸應淮。
可就在打開通訊錄的那秒,我抿唇,猛地停了下來,然後點開了“周言禮”的名字。
電話很快被接通。
周言禮聽完後,冷靜分析道,“晴好,我現在開車過來接你,等下我們一起去醫院,院方那邊我馬上派人去問具體情況。”
“好……”
我匆匆拿起包,跑向電梯。
然而電話裡,周言禮又說道:“對了,應淮最近在忙併購案的事情,這麼晚了,不用聯繫他了,我會安排好一切。”
我沒察覺出不對勁,趕到小區門口後,連忙上車。
周言禮緊抿雙唇,踩下油門。
然而,就在我們趕到手術室門口時,竟撞見了正拿著藥上樓的陸應淮——
他正垂眸,看著藥盒上的說明書,眉頭緊鎖。
明明他身上的襯衫並未換過,皺巴巴的,顯得很狼狽,卻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疏冷。
很快,男人察覺到了什麼,抬眸,目光從我臉上劃過,然後停在了周言禮的身上。
莫名的,氣氛有些僵。
蘇母剛接完熱水回來,驚道:“晴好,你終於來了!還好應淮來得快,剛剛醫院電梯壞了,還是應淮揹著你爸爬了七層樓才上來的……”
“沒事,阿姨。”
陸應淮聲音有些啞,他眼底泛著血絲,低聲道:“這是醫生給叔叔開的藥,一天要吃三次,記得拿筆做個記號。”
“好的好的,”蘇母接過藥後,才看到我身旁的男人,遲疑道,“晴好,這位是?”
還未等周言禮自我介紹。
陸應淮便冷淡打斷,“阿姨,他是我朋友,過來搭把手的。”
“哦哦好。”
蘇母連忙倒了杯水,放在了周言禮面前,然後便被護士叫去登記住院信息。
我抿唇,盯著陸應淮疲倦的臉。
他坐在長椅上,身體前傾,手臂撐著膝蓋,整個人臉色泛白,脖子上青筋凸起。
結婚六年,我當然看得出來,他胃病又犯了。
我抿唇,聲音冰冷,“我去給你買藥。”
“不用,”陸應淮閉眼,語氣疏離,“忍一下就好了,不需要吃藥。”
剛好,護士突然詢問:“蘇志國的家屬在嗎,過來籤個字!”
“我在,馬上來。”
我走向護士站,簽好名字,猶豫片刻後,買了一盒胃藥。
等回到手術室門口時,竟空無一人。
我皺眉,推開安全樓梯的門,竟看見周言禮正站在樓下,淡淡地問道:“你跟晴好吵架了?”
陸應淮站在他對面,表情無謂,像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
他夾著煙,沒抽,聽不出情緒道:“晴好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鬧不了多久就會乖乖回來,她耳根軟,很聽我的話。”
“是嗎?”
周言禮平靜道:“聽說,宋晚晚前幾天找你複合了?”
陸應淮隨意地“嗯”了一聲。
周言禮追問:“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當初跟晴好在一起,就是為了逼宋晚晚回頭,現在目的不是達到了?”
我低頭,死死地捏緊手上的藥盒。
沒等聽到陸應淮的回答,我便轉過身,將變形的藥盒,扔進了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