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帶著哭腔的老婦人,是張一鳴母親。
她一邊罵著,一邊不停的拍打著大門,恨不能透過大門把陳英吃了似的。
港文麗擔心門外人的大嗓門驚到左鄰右舍,迎來不必要的閒言碎語。
快步走到門口,一把打開了大門。
陳英也惶惶的站了起來,從喉嚨裡怯怯的喊了一聲“媽”。
當年她跟張一鳴的事情曝光後,千夫所指,縣城不大,走到哪都有人唾棄。
張一鳴的父母也是極力反對兩人在一起,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在張一鳴被打的住院的時候,更是恨極了陳英。
覺得她風流浪蕩帶壞了她的好大兒。
直接放話,絕不允許她進他們家的門。
以至於結婚之後,決然的斷了張一鳴的經濟支持。
哪怕懷了他們張家的孫子,二老也未曾來看過她一眼。
只是在生產的時候,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幼兒。
看是女孩,眼睛都沒抬一下就走了。
她為了愛情,對二老是極盡的討好。
見了面也是媽長媽短的叫著,日常更是買衣送禮物,比對自己的親媽還親。
“媽什麼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媳婦,自從認識你,我老張家在整個縣城都抬不起頭來。今天你更狠,竟然把我兒子送進牢房去了,你讓他以後還怎麼做人啊?你既然這麼巴不得他好,當時明明自己有老公兒子幹嘛還臭不要臉的往我兒子身上貼?你這個賤貨,掃把星,看我不打死你。”
話音剛落,張母揚起手就往陳英這邊撲。
港文麗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好一通安撫,這才消停下來。
張母眼睛瞪的像銅鈴,惡狠狠的盯著陳英。
威脅道:“要不想辦法把一鳴弄出來,以後休想看到可心。”
說完,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氣鼓鼓的走了。
望著張母離去的背影,港文麗重重的“呸”了一聲。
“這個老妖婆是個什麼東西啊?當時明明是他那個好大兒主動來招惹你,惹了你還不真心對你,現在差一點把你半條命都打沒了。這一次不能這麼便宜他,一定讓他在裡面把牢底坐穿。”
“可是可心怎麼辦?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可心。”
說起可心,陳英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低下頭,輕輕撫摸著胸口,彷彿能感受到可心在懷裡的溫度。
可心是她的第二個孩子,跟第一個孩子不同。
這個孩子是帶著愛出生的,是她跟張一鳴愛情的結晶。
她愛張一鳴愛的神魂顛倒,自然對兩人的骨肉也充滿了期待。
可是孩子出生後,因為沉浸於對張一鳴的執念以及深陷於破碎的愛情泥沼,她卻無暇顧及年幼的小女兒。
婆婆發現自己的親孫女因疏於照顧,面黃肌瘦發育不良時,不禁心生憐愛,將孩子接到自己身邊親自照顧著。
在跟張一鳴糾纏的這兩年,她鮮少有心情去看望可心。
不知道那個曾經依偎在她懷裡吃奶,依戀她的那個小小人兒還認得她嗎?
“你跟張一鳴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可心的撫養權你必須得要回來,自己撫養著。”
港文麗堅定的話語一下子打斷了她的思緒,喃喃道:“是啊,我跟張一鳴是走到頭了。”
為了一個男人,渾渾噩噩的蹉跎了這麼些年,到頭來,卻落的這麼樣的一個下場。
一想到可心的撫養權,陳英立馬振作了起來。
等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陳英就帶著玩具和零食去了張母家。
看到可心,陳英蹲下身來,親切的拉著孩子的小手。
“寶貝,快看,媽媽給你買的這些玩具你喜不喜歡啊?”
可心警惕的後退兩步,往奶奶身後鑽,一臉茫然的問:“你是誰?”
陳英張開懷抱熱切的說:“我是媽媽啊”
“壞人!”
陳英原本上揚的嘴角猛地一抽,笑容像被突然凍結般定在臉上。
不用想也能猜到肯定是公婆挑唆的。
對上陳英噴火的目光,張母奚落道:“只管生不管養,還把孩子親爸送去坐牢,你算哪門子媽媽,分明是毒婦!”
陳英啞口無言,只想接走孩子慢慢安撫。
但可心死活不願意跟她走。
那雙天真的眸子裡,只有畏懼戒備,沒有半點依戀渴望。
陳英心如刀絞,滿腔母愛無處發洩,悉數凝結成了難以忍受的心酸。
回到出租屋,陳英痴痴望著牆上的婚紗照。
夕日自己飛蛾撲火般的過往,猶如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裡幀幀湧現。
為了挽回男人,她像著了魔一般,發了瘋似的滿世界追著他。
只要發現張一鳴的蹤跡,陳英必定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上去。
每一個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都是她的敵人,是她攻擊的目標。
她像個潑婦一樣,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
在公眾場合也絲毫不收斂,彷彿失去了理智。
她的瘋狂舉動讓所有人都對他們夫妻倆避之不及。
曾經那轟轟烈烈的真愛傳奇,在短短三年時間裡,徹底變了模樣。
人們眼中的他們,不再是恩愛的眷侶,而是一對人憎鬼厭的神經夫婦。
陳英甩甩頭:“我一定是失心瘋了!”。
看著鏡子裡枯萎的面容,沒有神色的眼睛,還有頭上不斷冒出的白髮。
她悲哀的發現,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在婚姻的泥沼中,她已心灰意冷,對未來不抱任何期望。
女兒成了她餘生唯一的精神依靠。
張一鳴父母顯然是不想把孩子給她。
把孩子放在他們身邊,可心也只會越來越厭惡她。
想要奪回可心,只有離婚拿到撫養權。
曾經打死不離的執念,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陳英怎麼也沒想到,最終讓她從愛情幻想中清醒過來的,竟是孩子。
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兒子。
在她決絕的拋夫棄子投入另一個男人懷抱的時候,那個小小的人兒哭著抱著她的腿祈求著“媽媽你別走”。
哭的是那麼動情,卻還是被她厭煩的一腳踢開。
想到那個模糊的小臉,陳英第一次感到了揪心的疼。
“我兒,你現在是不是也在長輩的教育下,深深恨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