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嬸得了陸懸舟帶回來的奶粉,知道陸家要去走親家,勒令徐叔幫忙弄點好東西。
徐叔是機械廠八級鍛工,在廠裡頗有威望。他找人換來了兩瓶白酒,還有一整條牡丹牌香菸。要知道,這年頭辦事送煙,給四包煙都是大手筆了,更何況是一整條煙。
有了這兩樣東西,足見陸家對親家的重視程度。
一家子收拾好東西,坐了一個半小時的客車,剛下車就見林小叔和林見柳等在路口。
林小叔是村裡的拖拉機手,知道陸家今天要來,特意藉著拉肥料的由頭順道捎人。
“姐——”
林見柳看到林見椿下了客車,歡喜地奔過來,一一喊了人,還給陸家人介紹了林小叔。
林小叔不露聲色地打量著陸家人還有陸家人帶的東西,最後目光停留在陸懸舟的身上。
“我聽三嫂說,你是個開大車的,會不會開拖拉機?”
陸懸舟不卑不亢:“會一點。小叔要是信得過我,就讓我開一會兒,您坐旁邊指點我?”
林小叔滿意地點頭,“也行,正好我累了。”
陸懸舟一手按著拖拉機頭, 一手搖動搖擺,猛地轉了四五圈後,拖拉機突突突地發動了。
林見柳推著林見椿去駕駛位旁,“姐,你還沒坐過我姐夫的車吧?讓他載著你兜兜風。”
林見椿失笑,她確實沒有試過坐在拖拉機上兜風。
陸懸舟見林見椿坐在旁邊,想起了她嬌氣得很,坐了自行車後座後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墊在了林見椿的屁股下。
“有點顛,坐穩了。”
拖拉機剛出去,林見椿就後悔了。
這風颳得她臉疼,果然這兜風的浪漫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虧得陸懸舟將自己的外套給她墊在她的屁股下,要不然她一瘸一拐下地,恐怕招架不住村裡的閒言碎語。
拖拉機到達林家屯時,村裡已經炊煙裊裊。
村裡人聽到拖拉機的聲音,就知道林家那個嫁到城裡的閨女終於回門了。
小孩兒們想起之前搶到的糖,追著拖拉機說好聽的:“阿椿姐,祝你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陸母喜笑顏開,一人抓了一把水果糖:“親家叔叔,咱村的小孩兒嘴甜又懂事,可見咱們村都是講究人,連孩子都教得那麼好。”
陸母真誠的模樣,贏得到了村人的高度好評。
村裡人早看到拖拉機上沒有宋摯安,再看林見椿與另外一個男人捱得近,猜測婚事大概有了波折。所以林見椿才推遲了那麼久才回門。
只是城裡人都誇他們是講究人了,他們可不會在背後瞎議論。
林老三與媳婦杜芳琴生了一子二女,長子林能榮已經訂婚, 林見椿排第二,下面還有一個妹妹林見柳,就跟她差了一歲。
陸母熱情又真誠,一口一個親家對不住,把姿態放得極低,給足了林家人的面子。
迎進屋後,陸母將帶來的東西拿了出來。
“你們家大閨女因為緣分,進了我家的門,但咱也不能這麼稀裡糊塗的,該補的聘禮還是得補上。”
“這五百塊錢是聘金。”
陸母將五沓大團結放在桌上,林家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要知道,他們鄉下的聘金多數在一二百左右, 想當初宋家就按照最低標準給的一百塊錢的聘禮。
林母退拒:“這太多了。”
陸母按住林母的手,“因為時間緊,來不及準備湊齊三大件,我就做主多給了一點,這是一張縫紉機票,還有剩下的100就給買個手錶,只是票的話就要小兩口自己想辦法了。
這錢是我那死男人留下的撫卹金,往後陸小弟找媳婦也是這個數的聘禮,你們就不要推脫了。”
話已至此,林家人只能幫林見椿收下,“親家你放心,我們林家不是賣閨女的那等人家,聘禮,我們會給小椿兒全部帶回去。往後要是小椿兒哪兒做錯了,你好好教,教不了就讓我們帶回來教。
我們家孩子少,兒子閨女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樣的,都是我們夫妻倆一年又一年養大的。”
林母說著說著就哽咽了,陸母忙安撫道:“親家,你們把閨女教得太好,我十分歡喜多了一個大閨女,我可盼了二十多年。別的我不敢說,要是阿舟對媳婦不好,我鐵定第一個不依。我現在可就盼著小夫妻倆恩恩愛愛早點生下個小孫孫。”
林見椿適時地垂下頭裝害羞。
陸母重視林見椿,林家人也歡喜,張羅著好好整治個回門宴。
林父有三個親兄弟,早些年因為家裡兄弟多日子過得艱難,四兄弟相互扶持著才各自成了家,所以就算是娶了媳婦,兄弟四人感情依舊不錯。
林家一大家子齊齊出動,林老大收了一網的魚,林老二弄了兩隻野兔,林老四抓了兩隻老母雞,再加上早些天曬的鹹肉,林母將陸家送來的肉也拿了出來,整治了八桌像模像樣的菜,將村裡關係好的人家都請了來,算是補上了林見椿的婚宴。
陸懸舟作為新郎,少不得被人拉著灌酒。
林母:“小椿兒,你原來的房間收拾過了,你扶著你男人去睡一覺醒醒酒。”
林見椿伸手去扶陸懸舟,靈活的小手抄到陸懸舟的腰間,先收了一把利息。
陸懸舟醉得紅了眼眶,抓住林見椿亂動的小手,啞聲道:“人多,別摸。”
林見椿秒懂,也學著陸懸舟壓低了聲音:“懂!回屋,我們回屋。靠著我,別摔了。”
陸懸舟沒有逞強,任由林見椿領著回了屋。
林見椿將人扶到床邊,剛想俯身幫他拖鞋,就被陸懸舟拉住了手,“髒。”
“那你自己脫。你衣服也髒,都脫了睡吧。”
陸懸舟自己蹬了鞋,又自己脫了衣服,只留下一件白背心,露出了古銅色的腹肌晃呀晃。
林見椿目光在白背心上流轉了幾眼,陸懸舟就拉上了被子將自己遮掩得嚴嚴實實的。
“我先眯一會兒,你先去忙你的。”
林見椿善解人意地俯身,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陸懸舟:“我今天早上也起得很早,有點累了,要不要我陪你睡?”
“出嫁女不能在孃家同床。”
“老古板。”林見椿輕嘖了一聲,不知道還有這說法。
見林見椿關上了門,陸懸舟呼出一口濁氣,手捂住了心口的方向,林見椿的小手就像是有魔法,才碰到他,他的心就跳得雀躍,怎麼管也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