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衡看著季青嫵,由衷讚賞,隨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直白的讚美之詞讓季青嫵心情大好。
“杜公子過獎了,我不過是尋常打扮。”
季青嫵羞澀掩面,將酒杯舉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她半低著頭,顯得溫婉過人。
杜玉衡輕笑,忽然湊近她,仔細打量她的臉龐,“季小姐何必自謙?今日席間,不知多少人被你吸引。”
此前,季青嫵便已知曉,丞相之子杜玉衡愛慕之人褚秀秀遠嫁嶺南。
杜玉衡愛而不得,整日消沉。
江映蓉的話,讓季青嫵心中一動。
或許試著走進杜玉衡的生活,能給季家帶來新契機。
可她心裡也明白,杜玉衡未必能看上自己。
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妄想,說不定最後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試一試。
殿外的男子目睹全程,一直注視著兩人,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蕭承終是捺不住,進了殿。
殿內原本熱鬧的氣氛因他的到來冷了一冷,隨即又迅速恢復。
公子小姐們紛紛起身寒暄,言語間盡是恭維與討好。
誰都知道,蕭承如今是朝中新貴,手握重權,若能攀上他,前途無量。
蕭承周旋於一眾公子小姐之間,言辭溫和滴水不漏。
他的每一句話都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人抓住把柄,又能巧妙地避開那些暗藏鋒芒的試探。
他若有似無地掃過季青嫵的身影。
她正與杜玉衡相談甚歡,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在蕭承看來,季青嫵又故技重施了。
過往種種,他都看在眼裡。
季青嫵周旋於眾人之間,與任何人都可以言笑晏晏,可唯獨面對自己時,卻寡言少語。
這份疏離從兒時起便如此。
看來,是自己給予的懲罰太輕,不足以讓她長記性。
“蕭兄。”
杜玉衡眼尖,瞧見蕭承朝著自己走來,趕忙出聲招呼,臉上帶著笑意。
兩年未見,兩人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季青嫵微微欠身,站在一旁,略顯侷促。
她想要抽身離開,卻又礙於情面不得不陪笑。
宮尚歡對她虎視眈眈,她不想與蕭承有半分瓜葛。
好在筵席已近尾聲,賓客離了大半,只剩為數不多,喝醉、癱在座位上的。
杜玉衡突然被叫出去,季青嫵勉強扯出一抹笑,也想要逃離這尷尬的場景。
“季小姐好手段,無聲無息間便攀上了高枝。”
蕭承長腿一邁,瞬間攔住了她的去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昨日才相識,轉眼間就能談笑風生。”他聲音低沉,薄唇緊抿,眼中盡是嘲諷。
“蕭將軍在說什麼?”
夏日炎炎,這殿裡熱得很,她的肩頭微微發抖,卻仍挺直了脊背:“我與杜公子不過是正常交談,何來攀高枝一說?”
蕭承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
季青嫵眼睜睜看著蕭承蹙起眉,眼神嫌棄,像是在審視犯人。
“姑娘家該懂分寸…杜家如何看得上破落戶的女兒?”
他彷彿在提醒她,她的那些小心思早已被他看穿。
季青嫵眼尾泛著薄紅,聲音清凌凌的:“將軍既知分寸二字,就該明白閨閣女子的清譽,經不起這般輕侮。”
她的臉色慘白。
他竟知道!知道她打算接近杜玉衡,再借杜家勢力對抗蕭氏!
蕭承看著她那蒼白的小臉,心中並不暢快。
許久,季青嫵終於落荒而逃。
“攀上高枝,又如何?”蕭承凝視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半晌,他冷冷地收回目光:“既如此,那我便折了你這高枝。”
大殿外,站了七八個侍從,皆是等待自家小姐公子的。
季青嫵出來後,並未見到春芽,也未見到長姐的侍女雨素。
此刻,廊上清靜許多,時不時地有當值的小丫鬟經過。
季青嫵頭一次入宮,出了漪瀾殿,便沿著九曲迴廊漫行。
轉角處,一抹熟悉的身影驀然閃過。
“長姐?”她心頭一跳,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待追至連廊盡頭,卻只見個小宮女抱著錦盒匆匆而過。
季青嫵搖頭笑笑,輕輕按著太陽穴。想是方才宴上多飲了兩杯,竟生出了幻覺。
“阿嫵。”
清潤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她轉身,見季昭寰真真切切地在廊角亭子下坐著,一邊獨飲,一邊把玩著什麼。
“阿姐,這是什麼?”
季青嫵眼中滿是好奇,趁季昭寰不備,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手釧,仔細端詳起來。
季昭寰輕輕一笑,拉她坐下,順勢從她手中接過手釧,“阿嫵,你說,如今局勢越發清晰,我們季家當如何?”
聽到這般嚴肅的話題,季青嫵瞬間清醒,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這裡說話不方便。這亭子空曠,小心隔牆有耳。”
“放心。”季昭寰指了指不遠處,“雨素在守著。”
夜色中,侍女的身影隱約可見。
季青嫵這才壓低聲音:“阿姐,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九王爺處境不妙,連累季家也是遲早的事。”
“那你覺得蕭伯梁如何?”
“蕭伯梁?”
季青嫵皺眉:“他雖好,但與咱們不是一路人,若是牽扯上他,怕是諸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