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姥姥的期盼,她希望自己能過普通女郎的生活,青梧便又把那絲不適壓入心底。
再看看吧,成婚剛三個月呢。
就在她神遊思索之時,遠處陣陣馬蹄聲傳來。
被拘在奚家三年不怎麼外出的青梧好久不曾見的這種陣仗,聽著馬踏大地的聲音,不由得心潮澎湃,一時間方才諸多情緒竟被一掃而空。
她站在車輿上好奇地向遠處看去,目之所至的遠方,十來匹威武高壯的駿馬飛馳而來,馬蹄踏碎煙塵,鬃毛如焰火翻卷,氣勢好不雄壯!
這是哪家的氣派?
迎著日光,青梧只看得清為首的男子銀鞍錦袍,袍角被疾風扯得筆直如刃,墨色束髮與馬尾飛揚成同一道流線,身後眾人如雁陣緊隨其後,銀甲寒光割裂長空,卻始終落於他身後,恰似群星逐月。
這般聲勢並非尋常人所能為,見者紛紛遷馬讓道,那一群縱馬之人也紛紛勒馬放慢了速度。
直到駿馬小跑至她前方不遠處的道路,青梧才在嘶鳴聲中看到了一位英姿勃發的少年,一張濯濯如春柳的臉。
說是少年也不盡然,說是青年又過於成熟,他面頰還殘餘著幾分稚嫩,眉宇間卻藏著矜傲,二者糅雜,只覺他恰如春柳,樹身已長,葉片卻剛抽出半指,氤氳翠綠,一見便覺陽氣生髮,青春無限。
一瞧便是皇子王孫,簪纓世家裡養出來的人物,青梧暗暗評判道。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青梧自覺站在眾人中欣賞如玉少年郎並無大礙,卻忘記以她的顏色也是旁人眼中的風景。
當對上那為首少年鋒銳又矜傲的目光,青梧猛地一震,她不知少年為何會看向她,可讓她驚訝的還在後面,那少年竟然調轉馬頭向她而來。
瞧著他身後跟著的烏壓壓一群人,青梧不敢貿然動作,只能站在原地等候,在她思考此人是誰,為何而來之時,少年已經驅馬閒步越來越近。
噠噠馬蹄聲中,來人的身形臉龐也愈加的清晰,通身淡淡的矜傲氣質愈顯,及他停下,坐在馬背上的他只比站在車輿上的青梧高上些許,他俯視看去。
面前女子膚色瑩潤如梨雲抱月,清透生輝,眉宇間描摹了幾片胭紅花鈿,遠山黛眉下那一雙微微低垂的鳳眼叫人移不開眼,眼尾如工筆細勾,自內眥起纖長舒展,外眥斜飛入鬢,好似墨筆收鋒時一挑的餘韻,實在耐人尋味,其餘瓊鼻紅唇不論,就憑一雙鳳眼嬌顏便已經勝過萬千。
便是見過無數美人的蕭霽也不由得有幾息失神,不得不承認他這位側妃確實生的好樣貌,一次比一次叫他驚豔。
想到貼身內侍前幾日說的話,蕭霽眼睫輕眨問道:“你怎麼在這?”
他淡淡開口,聲音暗含些許關切。
青梧不解他這相識之態,但篤定眼前之人定是高門子弟,便微微斂眸恭謹回答:“來參加宴會,故而在此。”
蕭霽微頓,他當然知道她是來參加宴會的,這不是多餘之言?
不過他也不在意這些細節,想到老遠便看到她在此停駐,便問道:“無人引你進去嗎?”
他掃視四周,見竟無一名內侍,不禁想到了什麼,怒意瞬起。
那些人見著他稍有頹勢,便如此不敬他了嗎?只因他沒有同行,竟連女眷也要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