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通這句話的蕭霽腦中隱隱浮現了側妃那張美麗的面孔,只是再美麗,他如今也無心消受。
蕭霽垂首自嘲一笑:“如今孤再耽於女色,怕不是過幾日就要搬出東宮了。”
那一廂,奚清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到主子回來,貼身侍女金珠立時鬆了一口氣。
“良娣,您現在身份不同,何必要再去見宋郎君呢?”
瞧見小丫鬟臉上的驚慌,奚清桐淡淡一笑,步伐從容。
她頭髮上的金飾早已卸下,又褪下了大袖襦衣,在夜色中即便有人遠遠地瞧見,也只會覺得她是奚清梧。
“慌什麼,不過半刻鐘罷了,又沒人跟著吾。”
說到這,奚清桐臉上的笑容又淡了些。
按理來說,她身為良娣出東宮應當有內侍跟著,確實也有內侍跟著,可那內侍只是伺候她的普通內侍,並非太子所派之人。
想到嫁入東宮一月來受到的冷遇,奚清桐剛剛得來的好心情又消失了。
有表兄掛心關懷又如何?她嫁的人又不是表兄。
瞧著主子瞬間又變了臉色,金珠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旁人不知,她們這些貼身丫鬟還不知道麼?
奚清桐在外是才貌雙全,溫和敦良,禮儀規矩樣樣周全的奚家娘子,然而並非表裡如一,偶有之時也叫小丫鬟們有苦說不出。
“是,是,小姐。”
*
青梧從廂房回來,面上表情未變,腦中卻一直還想著方才那些事情。
等被服侍著上了床,寶珠放下了架子床邊的紗帳後,青梧盯著帳頂好半晌才抬手抹去了眼角溼潤。
淚水氤氳的眼眸中緩慢浮現了一位頭髮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婦。
她想姥姥了,想念和姥姥一起行醫的日子。
姥姥便是她被拐後收養她的女遊醫,她記事起便隨著姥姥到處行醫了,即使那時候經常風餐露宿,居無定所,青梧也很滿足。
一直到她十四歲,姥姥得知她還有家人後便留下一封書信一走了之。
青梧知道姥姥的意思,她怕自己不願意回家,所以自己先走了,但青梧想帶著姥姥一起回家,這樣她就不用再四處行醫,掙那碎銀幾兩。
不過青梧也清楚,姥姥是不願意跟她回去的,做遊醫時,她便不給大富大貴之人治病,自然也不願意跟她回奚家沾染半分浮華。
信中,姥姥說她還小,應當體驗有父母家人的感覺,像普通的小女郎一樣,未來擇一門如意郎君,成婚生子過幸福安穩的生活。
可現在青梧想說,她有父母家人了,也擇了郎君成婚,但好像…並不幸福。
也不知在心中把姥姥的面容描摹了多少次,青梧才漸漸睡去。
翌日清晨
青梧剛出正屋便碰見了宋雲鶴,因著昨晚之事她心情不佳便徑直從他面前走過,往膳廳去。
卻不知身後往日巴不得與她疏離的男子眉宇蹙起,望著青梧的背影,宋雲鶴不禁抿唇,不知她又在使什麼小性子。
不過須臾,他便說服了自己。她畢竟是在鄉野長大的,不能和清桐做比,桐兒最是溫柔知禮。
想到一會兒又能見到清桐,宋雲鶴眉宇間瞬間雲消雨霽。
奚建安臨行前的最後一頓早膳也是一起用的,男女分了兩桌。
席間,宋雲鶴忍不住覷向隔壁一桌。
坐在那桌上首的清桐即使吃飯一舉一動間也合乎規範,慢條斯理,優雅嫻靜 ,至於青梧,宋雲鶴不過只看得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