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哭著哀求:
“我當時以為兵符已經到手,才會派人去放火。沒想到三弟死到臨頭,為了護住他女兒居然還藏了一手,我要是知道娶江辭雁才能拿到兵符,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縱火燒死她們。”
“我也是怕秦氏向外界透露兵符的事情,壞了夫君與世子的宏圖大業!我好心辦了壞事,愧對夫君。請夫君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會再想辦法讓江辭雁嫁給世子。”
江宜兆雖然不喜母親為他娶進來的這個夫人,但看在與他還有兩個孩子的份上,決定這次暫且放她一馬。
馮氏惹下這麼大的禍事,還要他來收拾爛攤子。
他現在必須親自去一趟靖王府,向靖王妃和世子請罪。
“放秦氏離開,我警告你,別再給我整什麼么蛾子。”他隨即踢開馮氏扒著他腿的手,又踹了幾腳方才解氣。
馮氏逃過一劫,癱倒在地,大口喘著氣。
江語鳶待父親離開後才敢進書房,她將馮氏扶起來。
母女二人抱頭痛哭。
“鳶兒,阿孃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一定要當上世子妃,當上皇后,這樣我的日子才會好過。”馮氏牢牢抓住江語鳶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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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雀,收到你的信,我就日夜兼程往盛京趕,還好趕上了,沒耽誤你的計劃。讓舅母好好看看你。”範氏這才有時間好好打量江辭雁。
看著她瘦削的身子,心疼地咒罵道:
“你受苦了,這兩個畜生居然敢謀害你們的性命,我恨不能將他們千刀萬剮,以洩心頭之恨。”
江辭雁欲跪下感謝範氏。
“自家人不用這些虛禮,”範氏伸手阻攔,又擔憂的看著江辭雁,“你真的不和舅母一起走。”
“舅母,我留在這裡還有要事要做。”江辭雁搖搖頭,解釋道,“他們不敢傷害我,我的處境很安全。”
將母親送離江府後,她便能毫無顧忌的開始她的復仇計劃。
談話間,婢女綠竹已經手腳麻利的將秦氏的行李打包好。
母親留在她身邊會面臨無盡的危險,她心中雖萬分不捨,但為了母親的安全考慮,還是得忍痛送她離開。
江辭雁緊緊擁住秦氏,頭埋在母親肩膀上,淚水漸漸濡溼她的衣衫。
她不能再耽擱下去,以免江宜兆和馮氏回過神來突然反悔。
江辭雁鬆開秦氏,為母親帶上幃帽,扭頭對範氏說:“舅母,現下時間緊迫,得立刻送母親離開。您的恩情,雀雀銘記於心,日後必定報答。”
“你若再與舅母這般此生分,我可真要惱了。”範氏抱了抱江辭雁,“照顧好自己,別讓舅舅和舅母擔心,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們,我們不怕麻煩。”
江辭雁在信中跟她解釋,馮氏夫婦是為了圖謀家產才要殺害她們母女。
她此番來盛京,原是想將她們母女一起都帶回秦家。
但江辭雁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任誰都勸不動。
她自知勸說無用,便作罷。
範氏帶著幾人離開江府,馬車剛啟動,江家周圍盯梢人被引走。
確認安全後,江辭雁這才帶著秦氏從後門出去,舅舅正在外面接應。
江辭雁知道周光霽是個極精明的人,假山處他恐怕早就看出端倪,必定留了後手。
她使了調虎離山之計,引走他派來盯梢的人。
範氏按照原計劃駕車回隆安縣,等周光霽的屬下發現上當了,母親已經被舅舅送到一處隱秘的地方。
這些人一旦錯失機會,便再無找到她母親的可能。
江辭雁將母親交給舅舅,看向綠竹:“阿孃就拜託你照顧了。”
綠竹揹著包裹,一臉鄭重的點頭,“姑娘放心,我會照顧好夫人。”
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江辭雁心裡酸澀難忍。
回到小院,她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坐在房間裡發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算著時間,如果順利的話,母親此刻已經乘水路離開盛京了。
很快他們就會到達那個安全的地方,那裡會有郎中為母親治病,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
等她順利報完仇,便能與母親相見。
“姑娘,有孔明燈,快出來看啊。”蘭香在屋外小聲喊道。
江辭雁快步跑出來,盯著天上的孔明燈,她眼中閃著淚光,欣喜地抱住蘭香。
蘭香看著江辭雁開懷大笑的樣子,也忍不住為她感到高興。
她已經記不清自家姑娘上次發自肺腑的大笑是何時了。
江辭雁與舅舅約定,若是母親順利離開,便會放出孔明燈告知她。
她的謀劃成功了,可謂是一箭雙鵰,既毀了她與周光霽的婚事,又成功將母親送離江家這個狼窩。
她那顆緊繃的心到了此刻才慢慢鬆懈下來。
與賀秋柔聯手引貴女們撞破姦情,再到當眾拆穿馮氏的偽裝,給舅母創造機會刁難江家,逼得江家不得不放人。
每一步她都走得艱難,生怕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導致滿盤皆輸。
好在,她賭贏了。
“二姑娘,老夫人有請,隨我走一趟吧。”就在這時,管家徑直進了小院,語氣不善道。
江辭雁聞言心裡一咯噔,江老夫人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寺廟待上幾天,如今連夜急著趕回家中,定是知曉她乾的好事,回來收拾她。
蘭香一聽到江老夫人的名諱,神色頓時惶惶不安,下意識抓緊江辭雁的胳膊。
“你就待在這,沒事的,我去去就回。”江辭雁安撫蘭香。
剛靠近江老夫人的院子,就覺得氣氛壓抑到讓人喘不上氣。
江辭雁深吸了一口氣,待心情平復後,緩緩推開江老夫人的房門。
大夫人馮氏、二夫人何氏以及堂姐江語鳶正端坐在江老夫人兩側,見她進來,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真是家門不幸,我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這輩子得了你這麼個孽障孫女,”江老夫人怒不可遏,用柺杖指了指江辭雁,“你給我跪下!”
江辭雁利落地跪下,這樣的懲罰對她來說早已見怪不怪。
她知道祖母一直因為父親的事情記恨於她。
祖母認為父親是因為繞道給她買生辰禮物,才會在途中遇上流寇,丟了性命。
可實際上,父親的死是祖母一手釀成的。
祖母毫無原則地溺愛大伯江宜兆,滿足大伯一切無理要求。逼迫父親給大伯買官做,但大伯心術不正,父親擔心他給家中惹來禍事,因此堅決不同意。怎奈祖母以死相逼,父親最終只能妥協。
倘若大伯沒有進入仕途,便不會有機會結識靖王,父親也不會被他們聯手害死。
如今江家頭頂還高懸著一把刀,若是靖王府敗了,江家必遭牽連,那時等待江家的將會是滅族的災禍。
“孫女不知犯了何事,惹祖母如此動怒。”江辭雁望向江老夫人,聲音不卑不亢。
“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你自己不清楚?”江老夫人冷聲反問。
“不知。”江辭雁冷靜自若。
“江辭雁,你真是死到臨頭還嘴硬。你派婢女陷害我,汙衊我和世子的關係,當眾毀我清譽,你認與不認?”江語鳶氣急敗壞地控訴道。
“大姐姐,你自己品行不端,與外男勾勾搭搭,被人瞧見了,不知反省,反倒想把責任賴在我頭上。就算你想找我背鍋,也請拿出證據。”
江語鳶臉被氣得通紅,“你將那婢女藏起來了,我如何能找到她幫我作證,你這個卑鄙小人,敢做不敢當。”
“夠了,你從小就心術不正,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舊毫無悔改之心,竟然還變本加厲毀自己親姐姐的清白,你非要把江家鬧得雞犬不寧,你才肯罷休嗎?”
一聽江辭雁反咬她寶貝大孫女一口,江老夫人火氣瞬間就衝了上來,難聽的話源源不斷地從她嘴裡往外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