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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戴著束帶歡迎來賓時,我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了說好要帶我來拍賣會的季銘。
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女孩。
她穿著一身紅色高定禮服,潔白如玉的脖子上鑽石閃閃發光,纖細修長的手指上戴著和季銘同款的戒指。
身上的氣質與季銘如出一轍,並肩站在一起,就好像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突然就明白季銘今日爽約的原因了。
藏在袖子裡的手不由自主地發抖,喉嚨像是哽住了一般,酸澀不堪。
我強忍著眼淚,像個小丑一般匆匆地摘下身上掛著的志願者束帶,想要逃離。
慌亂中,我聽到一聲驚呼。
下一秒,我就被人粗暴的推倒在地,四周的保安突然摁住了我。
我倉皇的抬起頭,猝不及防的與季銘對上視線,他眉頭緊皺但站在那位女子身旁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女子捂著胳膊微微皺眉,「你撞到我了。」
我下意識地為自己辯解,「我沒有。」
聞言,女子只是不耐煩的輕嘖了一聲。
季銘便冷聲呵斥,「道歉!」
穿過季銘,我看到她站在他身後得意地輕挑眉梢,便了然,她是故意的。
狼狽。
可笑。
我強忍著喉間酸澀儘量言詞清晰開口為自己辯解,「我沒有碰到她為什麼要道歉?」
季銘失了耐心,蹲下身子,低聲呵斥,「你鬧什麼?你知道不知道她一句話就能讓你賠的傾家蕩產,你幹一輩子都賠不起知不知道?」
就在季銘與我說話的時候,那位女子也走了過來,明知故問,「季銘,你倆認識嘛?」
季銘躲開我的視線,隨口道,「嗯,一個小玩物,不懂事,改日讓她給你賠罪。」
玩物。
我在唇齒間無聲重複,自嘲一笑。
四年來付出的一切真心,跟我一樣,就像垃圾,小丑。
她微微揚眉,不屑一顧,表情好像在說,她根本不屑於跟我爭。
她只需要一個表情,我便可以輸得一敗塗地,狼狽不堪。
在場賓客的目光,以及那位女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蔑視,好像一把利劍將我的自尊狠狠地碾碎在地上。
我好像再也騙不了自己了。
我拽住季銘的衣袖,心如死灰,痛徹心扉,「在你心裡我只是一個玩物是嗎?」
季銘觸及到我絕望而紅彤彤的眼睛,心裡沒來由得一慌,但在蘇雪的注視下,還是心狠地撇開了我的衣袖,「不然呢?你總不會還想上位吧。」
周圍的賓客對這種事情屢見不鮮,饒有興致地指指點點,「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三想上位的,季小公子和蘇大小姐從小就定的娃娃親,青梅竹馬,她怎麼敢痴心妄想的。」
老天爺真是給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昨夜還是天堂,今日又成了煉獄。
活像是要把我的心撕扯開。
那為什麼,為什麼要跟我在一起呢?
我好像回到了那個包廂的夜晚,嘈雜紛亂的聲音裹挾著季銘的話再一次傳來,
「三點,一點處乾淨不怕得病,第二點嘛,身材好,胸大貌美大白腿,第三點,是夠舔,睡出孩子了也很懂事的自己就去打胎了,乖得不行。」
與昨夜耳鬢廝磨時,季銘俯身在我耳邊帶著情意的輕語一起佔據了我的腦海。
原來他從未想過跟我有以後。
「騙子!」
「你這個騙子。」
蘇雪輕輕地拂開我拽著季銘的手,她笑著蹲下身,勾起我的下巴,「小丫頭,別鬧了,趕緊乖乖的跟我認個錯,我就看在季銘的面子上考慮考慮放過你。」
「沒記錯的話,你為季銘打過孩子吧,一個人去醫院的滋味不好受吧。」她微微晃了下手機。
季銘的呼吸一滯,心裡一慌,「別。」
但我看見了。
看見了在她們長長的聊天記錄裡,無數個我的照片。
不加掩飾身子的,春意迷濛的臉,打完胎從醫院捂著肚子慘白的臉……
看見了季銘說,「放心吧,我的老婆只能是你一個,我不會讓她懷有我的孩子跟你爭的。」
蘇雪盤著胳膊站起身說,「季銘,怎麼辦呀,她不給我道歉我不開心。」
「你說,你選她還是選我?」
眼看著周邊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人甚至已經舉起了手機,蘇雪也沒有收手的打算,再拖下去蘇雪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
季銘心一狠,對我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揮揮手吩咐保鏢不留餘力地踹到我的腿上。
我脫力跪在地上,保鏢摁著我的腦袋,鮮血順著腿留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雪捂著嘴淺淺地打了個哈欠,將手機隨手扔到我手上,挽著季銘的胳膊步入會場。
我紅著眼定定地看著季銘,絕望的語氣中帶著決絕和恨意,「季銘,你不要後悔。」
我再也不要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