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忽然,一雙大手緊緊拉住她的手腕,下一秒,陸焉知整個人就被圈進一個強有力的胸膛。
熟悉的氣息讓她清楚來人是寧元白,可現在,她早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探究和掙扎,只能任由著他這樣摟著。
隱忍著怒氣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媽,焉知好歹也是您看著長大的,何必一直這樣為難她?”
“如果您真的容不得她,我們大不了不回來就是了。”
“焉知,咱們走。”
說著,圈住陸焉知就往別墅外面帶,身後方潔的怒罵聲尖銳刺耳,“滾,我就當沒有你這麼個兒子……”
“今天好歹也是伯母的生辰,不要把場面搞得太難看。”柳依依將寧元白攔住,語氣之中盡是善解人意。
可寧元白卻只是冷冷地開口,“躲開!不要再挑戰我的忍耐度。”
柳依依被他冷若冰霜的眸子喝退,只得悻悻然退到一邊,憤恨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寧元白下意識去牽陸焉知的手,第一次,她將手抽回了。
頭抵在車窗上,淡淡的呼吸在透明的玻璃上暈開一層薄薄的霧氣。
“焉知,對不起,以後咱們儘量不回老宅好不好?”寧元白的語氣帶著一絲乞求,車裡太過於寂靜,回應他的只有空調裡吹出的暖風。
而這樣沉靜的陸焉知讓他心中閃過一抹恐慌。
“和阿姨無關……”終於,沉默半晌的陸焉知終是開了口,側頭看向他,“元白,咱們之間一貫坦誠,所以……”
話說了一半,陸焉知終於緩緩轉過頭看向他,一字一句地問出了聲,“所以,你沒有任何事瞞著我對不對?”
她的視線在寧元白的臉上逡巡著,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此時,他的表情裡有驚訝、慌亂、無奈、心疼,唯獨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隨即,他展露出一抹釋然的笑,伸出大手揉了揉陸焉知頭頂上柔軟的髮絲,“怎麼被氣傻了,連我對你的感情都產生懷疑了?”
語氣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寵溺,在他眼中,這不過是她的一點小情緒。
陸焉知苦笑一聲,轉過頭去。
她在給寧元白坦白的機會,他如果主動將事情的原委說出來,不論結果如何,總歸算是給了一個交代。
也算是對他們兩個人之間這麼多年感情的尊重,可他依舊選擇隱瞞,甚至沒有半分的愧疚。
他如此的理直氣壯,甚至讓陸焉知都有些懷疑,那些視頻裡的男主角並不是他。
“你的手機在響。”從剛才,寧元白的手機就一直在響,每次他都是看一眼便擰著眉切斷。
身為工作狂的他,手機上幾乎全是工作的電話,這種情況從未有過。
他如此反常,陸焉知心裡自然清楚,電話那頭楊柳依依。
寧元白不著痕跡地將手機調成靜音,收回到西裝口袋裡,“今天不工作,全心陪你好不好?”
“什麼都可以嗎?”陸焉知側著頭,表情溫順地看向她。
寧元白微微轉頭,看著她這副乖巧的樣子,眸子之中的神情更加溫柔寵溺,“好啊,只要你說什麼都可以。”
話音一落,陸焉知唇角勾笑,可笑意卻並不達眼底,“那就送我去殯儀館吧,剛才我接到信息,有位車禍離世的死者。”
“家屬要求修復容貌,館長說,這麼精細的工作只有我才能做。”
聞言,寧元白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好看的眉微微皺起,“好,好啊。”
“只是,你不是在休假,他這樣不算是壓榨員工嗎?”
“館長說家屬點名要我去,畢竟我是金牌入殮師。”提起她這個稱號,陸焉知的表情難得露出一抹驕傲的神色。
寧元白嘴唇囁嚅,想要說些什麼,可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車子在殯儀館前停下,提及這些,所有人都覺得殯儀館這種地方非常陰森。
可真的到這裡才發現,並不是如此。
尤其是這裡是新建的,高大肅穆,甚至光照比任何一個莊園都要好些。
畢竟周圍空曠,沒有任何遮擋。
“你不下車嗎?”陸焉知一隻手撐著車門,疑惑地看著寧元白。
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再也裝不下去了,幾乎是皺在一起,卻依舊艱難地勾起嘴角,“你先進去,我在這裡等你,畢竟我是個外人,死者家屬肯定不願意看見我這個外人在場,對吧?”
他越說,眉間越發舒展,這個理由非常合理,不僅能夠說服陸焉知,同樣也成功地說服了他自己。
“好。”陸焉知並沒有絲毫猶豫,只是‘嘭’的一聲,將車門關上,朝著殯儀館裡走去。
才進門,館長就將她拉到一旁,低聲說道:“小陸,今天這個可是一個大客戶,只要把死者修復好,花多少錢無所謂。”
“而且死者面容修復我看了,非常有難度,所以,不得已才給你發了消息。”
陸焉知一邊穿戴好東西一邊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啦,周扒皮……”
聽著陸焉知的吐槽,對方卻並不生氣,反而露出一絲精明的笑意。
還沒進入化妝間,裡頭就傳來隱隱的啜泣聲,工作這麼多年,她還是無法面對死者家屬。
握著門把的手微微收緊,最後還是深吸一口氣,開門走了進去。
小沙發上,一個女人正拿著紙巾哭著,一身黑色小西裝,頭髮被挽起一個簡單的髮髻梳在腦後。
一副精緻幹練的模樣。
身側一左一右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看樣子應該是她的助理和秘書。
而這個女人陸焉知並不陌生,簡單來說,是有過一面之緣的。
本市出了名的女強人,許薇!
之前曾經和寧元白去參加過她舉辦的宴會,只是,那一場宴會並不愉快。
只因她得知了陸焉知的職業,原本許薇還算恭敬的態度立馬變成不屑,甚至連她當時伸出去的手都不屑握一下。
任憑陸焉知的手僵在那裡。
如今,那原本不屑的眸子此時早已經哭的紅腫,相較於那次見她,這一次她似乎蒼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