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師向來知曉她這婆母是個不講理的,從前因為孝道要忍著,可現在不必了。
她皺眉看向氣勢洶洶的齊氏,淡道:“謝夫人說話客氣些,我院子裡還有孩子!”
齊氏聽說昨日沈師師從沈家帶回了兩個孩子,她本以為是從人牙子那裡買回來的丫鬟小廝,不想竟是兩個三四歲的孩童。
見沈師師擅自帶人回來,她更加不悅,但現在不是質問這兩個孩子來歷的時候,瞪著沈師師道:
“你能幹出這般沒臉的事,還讓我客氣些!?你瞧人家采薇得了賞賜,竟然將荔枝都搬進你的院子裡,你們沈家怎麼能教出你這樣沒有教養的女兒!”
聽齊氏辱罵沈家,沈師師立即冷下臉來。
“這些荔枝是我朋友送與我的,不是誰的賞賜,我想如何處置,還不必過問謝家!”
聽沈師師一口一個謝夫人,一起跟過來的謝青辰眉頭鎖成了一個川字,氣憤地走上前道:
“師師,你怎麼能這般與母親說話?還有,你不要再信口胡言!你什麼朋友能送這麼多荔枝給你?!這些分明是皇后娘娘賜給采薇的!你快過來跟采薇道歉,以後不要再幹這種蠢事了!”
“二爺,我們小姐怎麼可能拿三奶奶的賞賜!這些荔枝真的是別人送給我家小姐的!”
見謝青辰不分青紅皂白就責問小姐,玉珠氣得直髮抖。
琉璃也是滿臉的寒霜:“你們有什麼證據說這些荔枝是三奶奶的?空口白牙就汙衊我家小姐,哪有這樣的道理!”
“住口,沒規矩!這裡哪有你們兩個下人說話的地方!”
謝老夫人冷著臉,斥責了琉璃和玉珠一句,然後拄著柺杖,走到了沈師師面前。
“師師,今天的事,你做得的確太離譜了!老身知曉,你還在因為兼祧的事,想給采薇添堵,可那些荔枝是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不是普通的東西,要是讓天家知道,你定是會受到責罰!”
“祖母,罷了,一些荔枝而已,我並不想因為這點小事為難二嫂!”
喬采薇淡淡看了沈師師一眼,仰著下巴道:
“不過正如二哥所說,這樣的蠢事,二嫂以後還是不要做了,我雖然不在意,可吃虧的會是二嫂!”
謝老夫人拍著喬采薇的手道:“你是大度的好孩子,但也不能叫你吃了虧,這些荔枝按照市價,怕是要值千金,看在祖母的面子,就讓你二嫂賠你五千兩銀吧!”
頓了頓,她又對沈師師道:“這銀子,采薇也不會自己收著,采薇會用這筆銀子支粥棚,救濟災民,為百姓做善事!你啊,真得多跟采薇學一學!”
沈師師差點被氣笑了,原來這才是他們的目的,想用她的銀子為謝家博名聲!
銀子她一文也不會出,本不想再理會幾人,可想到墨五爺的寒症,沈師師還是沉聲提醒道:
“應該如何救濟災民,要聽從朝廷的指示,現在朝廷並沒有讓百姓私自發粥救濟災民,你們私設粥棚,極有可能會鬧出亂子!”
“亂子?”
喬采薇臉上帶上了慍色,冷嗤了一聲:
“二嫂沒見過世面我能理解,可你怎能危言聳聽!你不想拋頭露面,躲在家裡就好,你只出些銀子,到時若有賞賜,也不會少了你的那一份!”
沈師師提醒這一句,並不是為了謝家,而是為了百姓。
雖不喜與這些人糾纏,還是耐下性子多解釋了一句:
“我並非危言聳聽!現在那些災民的情緒和身體狀況都很差,需要朝廷出個章程安撫民心,謝傢俬設粥棚叫流民聚集在一起,很有可能……”
“夠了,你不懂就不要參合!采薇在嶺南的時候一直在救人,怎麼救治百姓,她比你瞭解的多!”
謝老夫人不耐煩地打斷了沈師師的話,她覺得沈師師就是見不得謝家出風頭。
“你快向采薇賠禮、道歉,再拿五千兩銀子出來,莫要再東拉西扯了!”
“師師姐姐沒有錯,她憑什麼道歉!”
一直被玉珠護在身後的小歲歲終是忍無可忍,叫嚷了出來。
她雖然知曉插嘴大人的事情有些不禮貌,可看到師師姐姐這般被欺負,她真的好生氣!
“這些荔枝是我……”
她話還沒說完,嘴巴卻被哥哥小景給堵住了。
小景朝歲歲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將爹爹說出來。
鄭嬤嬤叮囑過,爹爹生病的事不能被別人知曉,而且姐姐還沒同意要收下爹爹,讓人知曉這些荔枝是爹爹送的,會給師師姐姐帶來麻煩!
歲歲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可她還是覺著好生氣,扁了扁嘴道:
“這兩筐荔枝,是我家鄭媽媽答謝師師姐姐照看我們,送予姐姐的,根本就不是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
“你們兩個沒爹沒孃的野孩子,當自己是什麼人,家裡竟能送得起荔枝?!”
謝陽認出了小景和歲歲,知道他們是鄰居家的孩子。
之前沈師師對這兩個孩子很是照顧,他就十分不滿,想到昨日母親可能是為了照顧這兩個孩子所以沒來瞧他,他心裡醋意更勝。
惡狠狠地道:
“兩個小畜生,滿口謊話也不知道害臊!竟還敢偷吃我謝家的東西,快給我吐出來滾出謝家去!”
見謝陽凶神惡煞地瞪著兩個小豆丁,沈師師忙將他們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謝陽,誰叫你開口閉口,都是這些汙言穢語!?”
喬采薇護在了謝陽身前,掃了那兩個孩子一眼,淡淡道:
“童言無忌,還有,二嫂教這麼小的孩子撒謊,好像更不合適吧!”
不知為何,沈師師總覺著喬采薇與她說話時,口氣滿是輕蔑,好像很是瞧不上她,甚至有些可憐。
她不知她到底哪來的自信,抬起清亮的眸子看著喬采薇道:
“你們覺得我因為忌妒,拿了你的賞賜,可我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是值得我嫉妒的?你們若認定了是我偷拿了皇后娘娘的賞賜,可以去衙門狀告於我,旁的,我恕不奉陪!”
之後,她又轉頭看向了謝青辰:
“我今日尋你幾次,都沒有找到你,和離文書你到底什麼時候簽好?我不想再與你這種人糾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