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文書?
謝青辰瞳孔微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炸開。
什麼和離文書,難道師師前日交給他的,竟然是和離文書?!
謝青辰一直以為,那是哪家鋪子的掛賬單子,因為采薇回府後,添置的物件都是在鋪子裡掛賬,叫他簽字。
沒想到沈師師竟真的與他寫了和離文書,要離開他,離開謝府!
不,不會的!師師那般喜歡他,不可能真的想與他和離。
采薇說過,無事可做的女子就是喜歡鬧情緒,等她鬧累了發覺沒有用,也就不再鬧了!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消停下來?我與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和采薇是為了謝家,她不會影響你什麼,你還是謝家的二奶奶!”
謝青辰冷下臉一把將沈師師扯到一旁,沉聲道:
“你以後只需要照顧好謝家,伺候好母親和祖母,其餘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謝陽也沒想到母親竟然因為嫉妒三嬸,要與父親和離!
他怨怒地抬頭看著沈師師,嚷道:“離開謝家你能有什麼好日子?誰還會要你這個棄婦!你不要再用這種話要挾爹爹了,沒用的,你現在認錯道歉還來得及!”
“陽哥兒說得沒錯,你現在認錯道歉還來得及!師師,念你一時糊塗,你這次私攔恩賞的事情,我們就不與你計較了,下次不許再如此!”
謝青辰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聲音裡竟是帶上了一絲急切。
沈師師看著這對兒自以為是的父子,輕輕搖了搖頭,她已經猜到,謝青辰怕是從未打開過她寫的那張文書。
好在,她現在已經不會因為謝青辰的背刺而感到心痛了。
沒有與二人多說一句話,她轉身進了屋子。
謝青辰暗暗鬆了口氣,他就說師師那麼愛重他,不可能捨得與他和離。
他正要替沈師師向喬采薇道歉,可沈師師很快就折返了回來,手上還拿著墨跡未乾的一張宣紙,以及硃砂。
將重新寫好的和離書遞到謝青辰面前,沈師師淡淡道:
“謝二爺若是不瞎,應是瞧得清這紙上的字!我與謝二爺不同,說過的事從不是玩笑!”
看到沈師師真的將和離文書拿出來,謝老夫人一口氣卡在胸口,差點喘不上來。
“沈……沈師師!你要毀了謝家麼?你忘了皇后娘娘要賜下‘和樂人家’的匾額,你怎敢在這個時候與青辰提出和離!?”
沈師師並沒有因老太太的話產生懼意,淡淡道:
“和樂的是你們,不是我,我自然要離開謝家!”
“你……你這是在挑釁皇后娘娘!娘娘若是知曉,絕不可能會讓你和離傷了她的臉面!你要是真敢這麼做,以後別想有好日子過!”
沈師師眼神無波地道:“最開始欺騙皇后娘娘的可不是我!我有沒有好日子不要緊,只要你們也沒有好日子,我便開心了!”
聽了沈師師的話,喬氏臉上的血色瞬間散去。
正如沈師師所說,她若真要鬧個魚死網破,謝家借她之名欺騙皇后娘娘之事,怕也瞞不住!
到時候采薇好不容易為謝家爭來的那點恩寵,都會因這毒婦毀個乾淨!
“你這個毒婦,你們沈家落敗,是不是就瞧不得我們謝家好?”
齊氏越想越氣,朝沈師師狠狠甩了一巴掌。
不過沈師師並沒有讓她得手,抓住了齊氏的手腕將她一把推倒在地。
“你這賤婦,竟敢打我!”
沈師師冷眼睥睨著齊氏:“謝夫人若沒有讀過書,就問問你兒子打與反抗的區別!父親教過我,欺我辱我之人,一次可讓,兩次可忍,再多,豁出一切也不能縱他!”
說罷,她從琉璃手中接過一摞賬本,扔到了謝青辰面前:
“這是我這三年來,貼補謝家的賬冊。裡裡外外大概有七千兩銀子,謝二爺核算好後,記得歸還於我!”
“你……”
謝青辰從未見過沈師師這麼冷淡的樣子,震驚得一時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沈師師只是在與他鬧脾氣,竟不想沈師師真的要與他和離!
“師師,何至於此?”
謝陽更是扯著脖子氣呼呼地道:“你嫁入謝家,就是謝家的人,你的銀子以後都要留給我和謝家,怎麼能管爹爹要銀子?你可還知‘婦道’兩字如何寫?”
謝陽才六歲,腦子裡想得竟然都是這些事,定然是有人常在他耳邊唸叨。
沈師師冷笑著看向謝青辰:“原來謝二爺娶我,竟是打得這樣的主意!”
這話像是一個巴掌,打在了謝青辰臉上。
誰不知沈院令只有沈師師一個女兒,若傳出謝青辰是為了吃絕戶才求娶沈師師,那他以後還如何在朝為官!
為自證清白,他腦子一熱,搶過了沈師師手裡的文書,咬破手指就要按下去,可一旁的謝老夫人急忙叫嚷道:
“不可,青辰,不能衝動啊!”
老太太慌忙走過來,一把奪過了文書,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然後用力敲了敲柺杖對沈師師道:
“你搶了采薇的賞賜,我們都未曾說過要罰你,謝家如此待你,你到底還有何不知足!?”
她不能叫沈師師帶著嫁妝離開,謝家現在還需要沈師師的那些銀子!
想了想,老太太捂住心口,裝作臉色痛苦地呻吟起來。
“我,我的心口好痛!”
見老太太好像犯了病,謝青辰驚慌地上前攙扶住她,急道:
“祖母,您怎麼了?快來人,扶祖母回萬福居休息!”
見眾人要離開,沈師師蹙眉看向謝青辰道:
“我與謝二爺已非同路人,請謝二爺莫要再拖拉,三日內我要收到和離書,咱們好聚好散!”
“祖母都病成這個樣子,你還說這些?沈師師,我看錯了你!”
沈師師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我又何嘗不是!”
這話莫名讓謝青辰的心抽痛了一下,愣神間,聽到謝老夫人的呻吟聲越來越重,只能先扶著祖母離開了南山苑。
謝陽跟在人群的最後面,跨出院門前,他轉過頭,冷聲道:
“母親,你嫁予父親,就應學會三從四德,你這麼對祖母和謝家,以後沒人要你,落魄街頭時可莫要後悔!”
“誰說姐姐沒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