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哪是不想問診,你是根本沒那本事!”老嫗眼帶怨恨,從地上站起。
她摟著懷中嬰孩,氣勢洶洶。
“今日你不治,休怪我大鬧,讓那些信了你的人都瞧瞧看看,你根本就不是什麼神醫,而是庸醫,就是為了騙我們老百姓的錢!”
洛神醫輕嗤一聲:“老朽何時騙過錢財?老朽每日三次免費問診,這難道叫騙錢?”
“你就是沒本事,你若真有本事,為何不給我兒治病?你怕我揭穿你,你怕我知曉你沒本事後到處亂說,壞了你的名聲!”老嫗振振有詞,說到最後,她志得意滿地抬起下巴。
“還真是可笑,我瞧你懷中嬰孩病得恐怕不重,否則你這老嫗為何不早些送去醫館,反倒浪費起時辰來,你若非要求得洛神醫為你兒治病,不知你打算出錢多少。”
老嫗眼珠子一轉,突然將目光落在洛神醫身上。
“你不是自詡神醫,既然是神醫,為何還要收費?不應該免費為百姓治病嗎?”
老嫗的話語連一側的垂煙都聽不下去了。
“你這婆子,為難人家神醫便罷了,怎麼還貪得無厭?洛神醫憑什麼要免費為你治病?你可知我們府上請洛神醫一次出錢多少?他若是免費為你治病,那我們花的那些錢兩又算什麼?”
“你們有錢,自然多出些錢兩,我們沒錢,他免費問診也是應該,誰知道他背地裡幹過多少黑心事,我這也算是在幫他積德。”
“你!”
垂煙氣急,第一次瞧見如此蠻不講理之人。
洛神醫煩悶的壓低眉頭,臉上染上幾分不耐之意,他有意要將木門合上,可偏偏那老嫗將手死死扣在門框。
他若是硬要將門合上,必定會夾到老嫗的手。
可若是放任她在這裡胡言亂語,洛神醫也心煩意亂。
他無奈搖頭,正準備因老嫗的無理取鬧而妥協時,便聽旁側傳來一道清脆女聲。
應月上前兩步,她上下掃視過老嫗面龐,突然出聲道:“我瞧著,這嬰孩不像是你的吧。”
此話一齣,巷口外突傳馬蹄踏破之聲,以及官兵緊切密語。
聲音雜亂無章,聽不清楚他們說些什麼。
肯定是發生什麼重大之事,否則那官兵怎會如此著急。
老嫗抱緊懷中嬰孩,眼眸垂下,手也顧不上搭在門框處。
本該是洛神醫關門的好時機。
然洛神醫正一臉狐疑掃過老嫗面容。
“你且說說,懷中嬰孩真是令郎?”
“我呸,庸醫!我兒不是我的還能是你的不成?休要扯開話題,莫不是叫我戳中心思,你們故意想要抹黑我?”老嫗摟緊懷中嬰孩,眼神警惕地盯著面前的應月。
一陣風吹過,將應月垂落的衣袖吹的陣陣飄起。
不知哪裡無端吹來的一陣妖風,一陣涼意侵襲而過,灌溉得人頭腦清醒幾分。
老嫗向後退了一步。
“你這婆子莫不是哪裡偷來的孩子,才會如此慌張?小姐,我們報官吧,衙門自會調查清楚。”垂煙護在應月身前,生怕老嫗做些什麼。
老嫗抿緊乾涸的嘴唇,她垂下眼眸,一片陰影遮擋住她的眉眼,讓人瞧不清楚她的臉龐。
“若真是令郎,老朽願意免費醫治,只是恐怕您要和我們走一趟了,衙門調查清楚,還您清白後,老朽自會免費醫治令郎。”
洛神醫眼眸壓低,審視的目光射向老嫗。
從一開始的主動化為被動,老嫗默不作聲,也不再像剛才那般大吵大鬧。
只是她眼神陰鷙,目光鎖定在應月身上。
似是被揭穿後的惱羞成怒。
巷子內一時安靜,只有呼呼妖風作響,妖風越吹越大,裹挾著遠處的馬蹄踏地之聲,似將官兵之間的議論紛紛也同樣裹挾而來。
不知是應月錯覺還是本就如此。
她似乎聽到,嬰孩,丟失,緊急幾字。
無論是否是她心裡作祟,老嫗的種種行為疑慮頗多。
老嫗依舊一言不發,比起剛才的她沉默安靜些許,可也更襯得她多疑。
正當應月向前一步之時,卻見老嫗抱著懷中嬰孩,突然疾步向巷子另一處跑去。
應月下意識要去追,可沒跑兩步她便喘的不行,無奈停下腳步。
髮絲凌亂,衣衫有些雜亂,哪還有閨秀的模樣。
倒是垂煙,跑的比她更快。
只是不知那老嫗是練過的,還是怎麼,跑的飛快,沒一會便不見蹤影。
二人如何去追都無法追上。
更不要說洛神醫一個老人,跑兩步骨頭架子都要散掉。
應月拿出娟白的帕子擦過額尖的汗水。
垂煙見狀立馬接過帕子,替應月擦去臉上的汗滴。
應月輕吐濁氣,站在那裡,任由垂煙幫她整理衣衫,髮髻。
“真讓她跑掉了。”應月語氣帶著幾分懊惱。
“小姐,抓人是官兵的事,奴婢一會便去衙門將那婆子外貌告知於官兵,相信他們不用幾日便能抓到那婆子。”垂煙安撫道。
“也罷,你現在便去,我剛才好似聽見那官兵說誰府的孩子丟失,極有可能是那老嫗所為,你早些去,那嬰孩也能早些被救出。”
“好!”
垂煙離去,巷子內便只剩下應月和洛神醫。
“你是如何發現那人不對?”洛神醫眼底帶著濃濃的興趣。
越接觸,他便越發覺應月和他所認知的名門閨秀的不同。
“她過於反常,不像是求人治病,倒像是刻意為難。”應月擰眉,她突地抬起頭望向洛神醫,“神醫最近可有招惹…”
應月話說到一半頓住,抬眸望向側邊牆院。
這裡她並不相熟,也並不知曉是否隔牆有耳,有些時候還是謹慎為好。
洛神醫眼眸暗下。
“老朽行醫救人,乾的是功德圓滿之事?何處結仇?”
許是洛神醫自己都不清楚,他哪裡結識的仇人。
“罷了,神醫此處許是已不安全,是否需要我為神醫令擇住所?”應月問道。
洛神醫不知想些什麼,眼眸深邃的望向應月。
過了將近半柱香,才聽到洛神醫的聲音。
“不用,老朽尚且還有一些自保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