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月有些失望,長吐出一口氣,可她又不能強迫洛神醫。
只得跟著洛神醫進入院中。
按理說,洛神醫行醫救人多年,應當住得起更大的院宅,卻不知為何,洛神醫非要住這民居小巷。
身邊也沒個幾人伴著,他孤苦伶仃一人,也不怕出事嗎?
應月將疑慮藏在心中。
“神醫,今日從何學起?”應月語中藏著迫不及待。
她不願再任人掌控,只能做籠中鳥,她要自保,她要保得應府。
“莫要著急,學醫並非一件易事,自要從長計議,老朽身邊年歲最大也不到總角,應小姐年歲已長,更要比他人下百倍努力,方能見得成效。”
應月暗自攥緊拳頭,她自是知曉。
什麼都要從幼時學起,若是提及琴棋書畫,她便樣樣拿手樣樣精通。
那是她從小苦練的結果。
然琴棋書畫又有何用?能救得了應府,能治得了蘇府嗎?
“我知曉,神醫不用拿我當應府小姐看,從今日起,我便只是您名下的一名愚笨徒弟。”
應月垂下眼眸,突然端起桌上茶杯跪在地上。
“徒弟蠢笨,望師父日後能耐心教導,拜師禮徒弟改日送上。”
洛神醫虛撫應月臂膀。
“應小姐,您這是做什麼?你若要學,老朽不可不教,何況您天資優越,定能取得一番成就,怕是沒有老朽,應府也會為您請得更優秀的先生。”
“在我心裡,只有洛神醫您一個師父,您也不必再稱我為應小姐,喚我月兒便可。”
應月垂下眼眸,態度堅決。
洛神醫眼底閃過滿意之色,他今日瞧的便是應月的一個態度。
若是她態度敷衍,那他便也拿敷衍的去教。
現在,應月的態度讓他很滿意。
洛神醫眼眸帶著笑意,嘴角噙著一抹淡笑。
“好,既然應小…月兒認定我這個師父,那老朽便不再推辭,老朽終於要後繼有人,老朽相信以月兒的天賦,定能超越老朽。”
“師父謬讚。”應月垂下眼眸,態度恭敬。
洛神醫很是滿意,喝下應月手中茶水。
應月方才坐下,大門被敲響,她抬頭看去,下意識站起。
“應當是垂煙,徒弟去開門。”
洛神醫輕輕頷首,眼底帶著幾分得意。
大門拉開,隨之帶動一陣風,吹起應月鬢邊髮絲。
她低垂眼眸,並未向前方看去。
“你倒是迅速。”
“咳。”
一道略微沉厚的聲音響起,應月猛然抬頭望去,才發覺門前並非垂煙,而是一位男子。
男子面龐異常熟悉,正是救命恩人。
“是你?”應月驚呼出聲,她實在驚詫。
魏平微微頷首,鼻尖徘徊著來自應月身上的淡香,若有若無,卻又極具有侵略性。
他耳尖微紅。
“是我。”
應月輕笑一聲,突然發覺二人過近,面頰微紅,向後退了一步。
鼻尖徘徊的香味褪去,魏平眼神微晃,又很快恢復正常。
“不是你家那丫鬟?”洛神醫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應月讓開,將魏平讓出。
洛神醫瞧見魏平,從椅子站起,拱手彎腰。
“魏世子怎麼突然拜訪?有事派小廝告知便可,何必親自前來?”
應月心頭一跳。
有些錯愕地看向魏平。
魏世子,平西侯府魏世子,竟然是他嗎?
沒想到竟如此巧合,救下垂煙和她的,竟是一紙婚約定下,素未謀面的未婚夫。
應月轉而掛起笑容。
魏世子倒是熱心腸,總要比蘇臨那兩面三刀的小人好過百倍。
魏平耳尖微微聳動。
他的餘光一直在觀察應月,自然瞧見她表情的轉變。
他的身份,那般讓她震驚…以及喜悅嗎?
“神醫莫要和我客氣。”魏平收回餘光看向洛神醫。
聽二人熟稔的口吻,應是早就相識,關係尚且不錯。
“沒想到魏世子突然拜訪,還真是稀客,不過今日有客,怕是不易招待。”洛神醫微微搖頭。
“沒事。”
“無妨。”
二人異口同聲。
應月朝魏平看去,一想到面前之人並不知曉二人婚約,她便起了逗弄心思。
“師父,說來也巧,我和魏世子也算是舊識,畢竟魏世子可是幫了我兩次,不過魏世子倒是喜歡不留名,若不是今日,我還不知幫我的竟是平西侯府的魏世子。”
魏平微垂下頭顱,面上鎮定自若,可若瞧向他的耳尖,便發現那處通紅一片,隱隱有向脖子蔓延的趨勢。
“不過是順手,不足掛齒。”
“我向來欽佩像魏世子這樣的人,早些時候便聽聞過魏世子的名聲,如今一見,才知千言萬語,都比不得本人半分。”應月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便見魏平臉色越發紅潤,偏偏還要故作正經。
“最近燥熱,小心火燭。”他一本正經地提醒道。
洛神醫有些納悶,抬頭望向天。
正是秋高氣爽,哪來的燥熱?
“既然神醫還有客,那我便不再逗留。”
說罷,魏平便要走,他腳下步伐慌亂,難以成步。
“既然魏世子和應小姐是舊識,為何不坐下一起敘上兩句,老朽院內,很少這般熱鬧過了。”
魏平捏緊手中瓷杯,有些拘謹地坐於那裡。
聽二人交談,一些被他忽略的事情方才浮現。
“你拜師了?”
因為過於震驚,魏平有些難以偽裝。
應月頷首,隨後她反問道:“魏世子為何如此震驚?”
魏平抿緊嘴唇。
“只是沒想到你們官家女子也會對醫術感興趣。”
“此言差矣,官家女子亦是人,魏世子莫要大驚小怪。”應月眉眼彎彎道。
“魏世子今日來所為何事?”洛神醫將瓷杯放下,抬眸看向魏平。
魏平抿緊嘴唇,抬眸瞧嚮應月。
“若是我在此處不方便你們商談,那我便先行告退。”應月識趣道。
“倒也不是。”
魏平意識到他的語氣過於急切,連忙找補:“不是什麼大事,你也能聽。”
應月重新坐下。
“馮將軍府中幼子被竊。”魏平道。
應月抬頭,和洛神醫的視線對上,二人的想法在那一瞬間不謀而合,他們懷疑是剛才那老嫗。
“今日官兵…便是為此事?”應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