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亮起，我猛踩剎車。等待的間隙，手機屏幕又亮了。是雅琳發來的消息：“老公，今天回來早點，媽來了。”
我冷笑一聲。是啊，婆婆來了，所以你把那個男人打發走了是嗎？
綠燈亮起，我一腳油門衝了出去。路邊的行人被我嚇得連連後退，有人憤怒地朝我豎起中指，但這些都與我無關。
此刻的我，滿腦子都是那些照片。那個男人是誰？他們已經偷情多久了？我竟然一無所知…
一個小時後，我終於趕到了小區。停車場裡，我看到幾個熟悉的鄰居。他們和往常一樣熱情地和我打招呼，可在我眼裡，這些笑容都充滿了諷刺。
他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在背後議論我這個傻丈夫？
我握著扳手走向電梯，手心裡全是冷汗。電梯緩緩上升，鏡子裡映出我猙獰的面容。短短幾個小時，我彷彿老了十歲。
昨天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我們一家三口在遊樂園裡，兒子騎在我的肩膀上大笑，雅琳在旁邊拍照。那時的笑容是真的嗎？還是她心裡想著別人？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我大步向前，怒火已經衝昏了頭腦。可轉角處的景象讓我瞬間清醒 – 我的母親正坐在門口的地上。
“媽…”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母親的白髮比上次見面又多了許多，身上還穿著我五年前買給她的那件褪色的棉布衣服。她身邊堆著從老家帶來的各種土特產，有曬乾的臘肉，自制的辣椒醬，還有我最愛吃的鹹鴨蛋。
“巖兒回來啦。”母親抬頭看我，眼裡滿是慈愛。她的臉上佈滿皺紋，但笑起來依然那麼溫暖。
我連忙把扳手塞進口袋：“您怎麼坐在外面？”
“雅琳說你還沒下班，讓我等等。”母親說著，想要站起來，但腿似乎有些麻了。
我趕緊上前扶她，心裡一陣酸楚。母親年紀大了，還要坐在冰冷的地上等我。而我的妻子，此刻卻在和別的男人…
“這是要修什麼東西嗎？”母親注意到我口袋裡露出的扳手。
“啊…對，水管有點問題。”我慌忙解釋，生怕母親看出異常。
正說著，房門突然打開。
“老公？怎麼這會兒就到家了？”雅琳站在門口，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她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妝容精緻，哪有半點做賊心虛的樣子。
我沒有回答，直接衝進屋內。客廳裡，兒子正坐在地毯上看動畫片。看到我回來，他歡呼著撲過來：“爸爸！”
我機械地摸了摸他的頭，快速檢查了兩個房間。那個男人顯然已經離開了，房間裡一切如常，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沈巖！你鞋子這麼髒就往裡闖！”身後傳來雅琳嫌棄的聲音。
我緊握的拳頭鬆開又握緊。如果不是母親在場，我真想…
但看著母親疲憊的身影，我強壓下心中翻湧的怒火。這個走了十里山路，轉了好幾趟車才到這裡的老人，我不能讓她看到家庭的裂痕。
我換上拖鞋，給母親倒了杯溫水，然後走進浴室。水聲嘩啦啦地響著，但我的耳朵依然敏銳地捕捉到外面的對話。
“媽，您準備什麼時候回去？”雅琳的語氣冷淡而疏離。
我握著香皂的手一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個曾經溫柔體貼的妻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陌生？
水順著臉頰流下，我不知道是洗臉的水，還是不甘的淚水。這個家，還能維繫多久？
一聲輕嘆從客廳傳來，打破了傍晚的寧靜。
“我明天就走，家裡還有雞鴨要喂。”老媽的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一如既往的柔軟中帶著倔強。
我站在衛生間裡，聽著這熟悉的語氣，心頭一陣發酸。這就是我的母親，永遠都是這樣溫柔，即便遭到冷眼也不會抱怨半句。她總是這樣，不願看到我們因她而起爭執，寧願默默離開。
洗手的水流聲在狹小的空間裡迴響，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上寫滿了疲憊。這些年來，母親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而我除了給她修了棟房子，就再無寸功。
就連之前轉給她的那筆錢，到頭來也被我還了債。每每想起這件事，心裡就像被針扎一樣疼。
水龍頭開到最大，冰涼的水流沖刷著我的手掌。我多想就這樣把所有的煩惱都沖走，可現實哪有這麼簡單？
不行，我深吸一口氣，攥緊的拳頭在微微發抖。我不能再讓母親受委屈，出軌的事我絕不會告訴她，也決不能因一時衝動釀成大錯。
換好衣服走出衛生間，客廳裡的景象讓我心頭一緊。妻子歪靠在沙發上玩手機，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滑動；兒子則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動畫片裡的歡聲笑語充斥著整個空間。
“老婆，媽呢？”我努力壓抑著心中的不快。
“做飯去了。”她頭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打著字，語氣漫不經心。
我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母親年紀大了，腿腳又不便，千里迢迢從鄉下趕來看我們，現在還要給我們做飯。而她，居然在沙發上悠閒地玩手機！
記得剛結婚那會兒，她對母親可不是這樣。每次母親來，她都殷勤地照顧，噓寒問暖，恨不得把母親當成自己親媽一樣伺候。可這才幾年光景，怎麼就變成了這副冷漠的模樣？
我站在客廳中央，看著電視機上自己模糊的影子。那個曾經信誓旦旦要給母親倖福的男人，如今卻連最基本的承諾都無法兌現。
“巖兒，洗好了沒？來幫我一下。”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來了！”我快步走進廚房，撲面而來的油煙味讓我皺了皺眉。
母親正站在灶臺前忙活，見我進來，她露出慈愛的笑容：“給你帶了臘肉，可我已經沒力氣了，你來幫忙。”
看著她滿頭大汗的樣子，我心尖一顫。廚房裡悶熱異常，母親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溼了一大片。
“媽，您歇著吧，我來做。”我上前想接過她手中的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