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牆下。
沈丘端詳著胳膊,在他身旁,是幾株異常奪目的小草。
在剛才的試探中,沈丘算是發現,心口那處胎記似乎有著無窮的靈氣,每次都會順著胳膊上的紫脈打出。
而且,似乎比聚靈陣攏聚的那些靈氣更加精純。
若胎記的靈氣是清泉,那聚靈陣那些好比汙水。
“否極泰來…”
沈丘喃喃自語,一路來,先是測出雜靈根,在來到這危機重重的凌雲城,後面遇到囂張跋扈的王升,很是倒黴。
“這算是以後的底牌了!”
沈丘目光落到胎記之上,眼裡一狠。
他不知道,當然也顧不得這胎記為何會這樣。
他只知道在這個靈氣匱乏的時代,各路宗門勢力將世間僅存的靈氣瓜分所剩無幾。
更何況他還是個雜靈根,吸到的靈氣也是極為稀少,這次吸收這麼多還是託了當雜役弟子的福。
如今胎記的異變,無疑是讓他修仙信心大增。
“只不過,這每次只能打出這一點,是因為胳膊的紫脈太少太細嗎?”
沈丘嘀咕著,再次用力,掌心紫芒一閃,那棵半丈高的小草又長了半寸。
“不管了,既然有了靈氣無慮,也得早些打聽功法才是!”
沈丘暗叫一聲,不再久留,起身四下探看,直到將催生的雜草拔除後,才小跑向石屋…
當沈丘返回來時,王升幾人已經離去,只有馬財還在原地意猶未盡。
“沈兄?你這是…”
馬財察覺身後腳步,轉頭看著衣著破碎,臉色古怪的沈丘有些奇怪。
“回來匆忙,被樹枝掛的…”
沈丘的解釋有些牽強,不過馬財卻沒在意,點點頭後扭頭朝四周看了看,小聲道:
“沈兄?看在同為黑崖城出來的份上,我勸你一句,王升這人好面子,日後順著他便成了。”
見沈丘不屑,馬財又補充道:
“可別犯渾,江勇知道嗎,那可是黑崖城江拳師兒子,會武藝,身材也比你壯碩,就因為罵了甲等雜役,被打的吐血三升,連劉長老都驚動了!”
馬財說著,還指向另一處石屋。
果然那石屋門口,兩個熟悉的身影剛好走出。
“勞煩趙真人了,本以為是弟子切磋,沒想到竟弄出這樣的事。
日後真人儘管放心,我必定看管下屬,絕對不會在出現同門相殘的事。”
劉延拱著手,看著眼前的趙霄,態度誠懇。
“按理說,他們我不該過問,雜役弟子相互爭鬥也算常態,但這次險些弄出人命,我若在不管,不用妖獸襲擊,估計也剩不下幾人!”
趙霄冷著臉,雙目盯著劉延身後跪倒大片的甲等弟子。
“劉長老,日後可莫要爭鬥,如今各個宗門靈氣爭奪激烈,應當團結弟子,以靈田耕作為重。”
趙霄說完,也不等劉延回話,白袍一甩,轉身離去。
好巧不巧,這趙霄離開的位置正好撞上沈丘。
這讓遠處一直觀看的沈丘心裡一動。
從剛才談話中,劉延這老小子也不是什麼好貨。
說什麼弟子切磋?
一個剛來的菜鳥凡人,和吃了十幾年不俗靈藥的弟子切磋,說出去沒幾個人信。
估計這老小子也知道甲等雜役的德行,估計私下默許,甚至還嬌慣縱容。
而這趙霄,雖然不善言談,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但從種種細節來看,此人性格沉穩,比那劉延,寧德不知規矩多少。
思緒間,趙霄已經臨近身前,沈丘急忙上前,抱拳道:
“見過大師兄。”
趙霄腳步一頓,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正欲離去,沒想到沈丘再次上前,看了眼遠處的劉延小聲道:
“大師兄借一步說話?”
後者眉頭微皺,猶豫中察覺沈丘看向劉延的目光,隨即點頭朝一旁走去。
直到拐出了石屋視線,趙霄才停下腳步,生冷的問道:
“喚我何事?”
“大師兄,我想問問這丙等雜役如何晉升,另外,可有我們雜役弟子防身的功法,日後若有妖獸,也能自保。”
趙霄目光一凝,看的沈丘直發毛,好半天才緩緩開口:
“按理來說,雜役弟子晉升不是由我來說,不過… ”
趙霄話鋒一轉,看著石屋的方向自言自語:
“不過劉長老竟然沒有給你們說,那我也願代勞,讓左田也多幾個新面孔的甲等雜役…”
沈丘聞言大喜,他早就疑惑既然雜役分甲乙丙,劉延卻沒第一時間告知。
如今經過剛才石屋的一幕,以及趙霄這番話,沈丘也知道這其中的事。
劉延這老小子是想,培植親信,壟斷上升,讓著左田成他的一言堂!
趙霄說完也不磨嘰,指著靈田繼續道:
“晉升很簡單,丙等升乙,十畝靈藥存活過半便可,甲等存活八成即可。”
“就這?”
沈丘一愣,原本以為這是多麼困難,沒想到只要種好靈藥就行。
趙霄輕笑,打擊道:
“即使有聚靈陣攏聚靈氣,但這靈氣不算精純,讓靈藥存活極為困難,存活一半,已經非常優異。”
趙霄聲音不停,繼續開口:
“至於功法…”
這句話讓沈丘有些期待,這比測靈根還要緊張。
“功法多需要海量靈氣修行,宗門攏聚的靈氣也很短缺,滿足宗門弟子已經相形見拙,恐怕不會有你們修行的功法…”
“原來如此…”
沈丘目露了然,雖然心裡做好準備,但趙霄的話還是讓他有些失望。
“不過…”
趙霄突然話鋒一轉,讓沈丘有些期待。
“不過你們安全也不用太過擔心,這次凌雲城受襲,宗門也很是重視,過段時間會煉製幾具傀儡分派下來。”
“傀儡?這是…”
見沈丘疑問,趙霄也沒有不耐煩,語氣不急不緩道:
“就是一些鑌鐵打造的機關,在加以宗門煉製不同的靈環,修為或高或低,但保護你們足夠。”
趙霄說完,臉色突然一變,翻手掏出一塊玉石,貼耳細聽後,不等沈丘詢問就閃身不見。
“沈丘!”
遠處的呼喊讓沈丘回神,轉頭看去,王升等人已經朝自己圍上來,身後還跟著面露慈笑的劉延。
“劉長老。”
沈丘抱拳行禮,後者笑著應了一聲,緩緩上前,看似若有若無的胖手搭在沈丘身上緩緩道:
“我對你有印象,你有個黑心胎記…”
沈丘點頭應聲,只不過越看劉延那副笑臉,心裡就越發毛。
“我記得你們剛來我就說過,我是統管左田的長老,任何事都先問我,你還記得嗎?”
“記得。”
“我看你是忘了,還知道我叫什麼嗎?”
“劉長老…”
“彭!”
沈丘剛說完,就覺得肩頭一痛,眼裡一陣天旋地轉,身子重重的摔在青石板上,口鼻溢血。
“敢直呼長老名諱,該打!”
圍著的甲等弟子個個摩拳擦掌,大聲叫好。
“哼,帶下去!好生教導,莫要耽擱幾日後的開田。”
迷迷糊糊中,沈丘聽到劉延最後一句話,便昏死過去,耷拉著雙腿,被人拖走。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聲強烈的心跳聲由遠而近,慢慢滲入沈丘耳膜。
“咚咚咚…”
似在輕語,似在呼喚。
伴隨著心口的跳動,一股股暖流竄遍沈丘身軀,等他猛的睜開的雙眼,那震耳的心跳也戛然停止。
“沈兄…哎呀,你終於醒了,你說你膽子真大,叫著劉長老的名諱呼來喝去的…”
石床邊,馬財一個骨碌翻起身,嘴上抱怨著,伸手端起半碗涼茶送到沈丘嘴邊。
沈丘聞言細細一想,頓時瞭然,這劉延當真可恨,打了自己還找了這麼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想到此處,他壓下眼中怒意,如今形勢不利,當隱忍待發。
“我昏睡多久?”
沈丘引開話題,說話間摸向肩頭,那股疼痛已然消散不見,扯開衣袍,肩頭只留下一個淡紅的掌印,細看之下,正有幾絲靈氣還在上面流轉。
“第十日了,你醒來的真是時候,明日就是播種日,不過你錯過前幾天甲等弟子的教導,這種植比想象的難多了…”
馬財沒有看見沈丘小動作,一直嘮嘮叨叨,訴說著這幾日的見聞,說到一半,臉色突然變的慘白,看著沈丘極為認真的說道:
“而且還有一件大事!”
沈丘被他這模樣勾起好奇心,坐直了身子,示意繼續。
後者舔舔嘴唇,皺著眉,顫聲道:
“前兩日,右田被妖獸襲擊了,咱們黑崖城的那幾個人,死了大半!
聽其他甲等雜役說,那些妖獸還有金丹期大妖,就連純陽真人也不敵,這下一回,襲擊的不一定就是咱們左田!”
“金丹期?是…”
沈丘剛開口,馬財就接過話茬:
“聽王升他們說,這妖獸和常人修士都分高低,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練虛,合體,渡劫,每個境界如同天埑。
像咱們這樣的雜靈根,窮極一生,達到築基都算命好,而那妖獸可是和純陽真人不相上下的金丹境,若真對上咱們這些連練氣都達不到的螻蟻,後果…”
看著馬財的苦瓜臉,沈丘心裡也有些慌亂。
這妖襲,來的太過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