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蓉錦眼睛都氣紅了。
她想上前阻攔,可身邊兩名宮婢將她雙臂拑得死緊,讓她連掙脫的機會都沒有。
眼看著姜臨安掌心慢慢變得模糊,她再也忍不住怒吼。
“住手!你們快住手!”
驀地,蓉錦想到寧德皇后最忌憚攝政王,當即馬上說道:“攝政王每日都要親自查看公主抄寫女戒,公主的手若是廢了,到時候就抄不女戒。”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裴泓景檢查女戒,到時候姜臨安拿不出來,肯定會發現她們傷了姜臨安的手。
寧德皇后動作微頓,“停!”
岑嬤嬤瞬間就停手,垂手站在皇后身邊,冷冷地凝視著姜臨安。
蓉錦已經掙脫束縛,心疼地將姜臨安從地上扶起來,淚水一滴接一滴滾落。
“公主……”
姜臨安抬手將她的淚水拭去,“別哭。”
眼淚,不值得為不心疼的人流下,那樣只會讓仇人痛快。
寧德皇后見她表現虛弱,原本難看的臉色不由多出幾分暢快。
“臨安啊!你可要好好感謝你皇叔。”
的確。
如果不是裴泓景,那今日她這雙手,恐怕會廢。
姜臨安牽了牽唇,“多謝母后教導,臨安謹記,定會好好感謝皇叔。”
“嗯。”
寧德皇后對她的乖順很滿意,揚起下巴微微頷首,示意道:“帶你家公主回去。”
“臨安,好好學你的規矩,好好在你的漱玉宮待著,和親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姜臨安唇瓣微勾,“多謝母后教導。”
剛出鳳和宮門,姜臨安臉上的乖巧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狠厲。
和親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嗎?
皇后可能將她想得太過乖巧了些。
有她在,和親絕對沒有成功的可能。
也不知,此時的裴泓景在忙什麼?
今日一日都有未曾到後宮,莫非大魏同北蠻的戰事已經如此緊張?
此刻,姜臨安掛念的裴泓景正在勤政殿批閱奏摺。
今日文宣帝服用丹藥後就跟張清風上了觀星臺打坐,已經數個時辰沒有離開。
可朝中的事務總要有人打理。
桌上數百份奏摺,裴泓景一人承擔了大半,剩下的都交由張裘和高武解決。
得到姜臨安消息時,裴泓景剛看完一份北蠻故意騷擾北境百姓的奏摺,請求朝廷給個章程。
總之就是,打或不打,給句實在話!
裴泓景明白北境守軍的困難,沉默片刻後不經意地將這份奏摺放在另一邊。
得知姜臨安去了皇后宮中,還帶了傷回宮,裴泓景有些坐不住。
半盞茶後,裴泓景倏然起身往外走。
高武眸子微眯,“攝政王,何事?”
裴泓景神色不變,“本王想起今日還未檢查臨安公主功課,既承了她一聲老師,那定要好好教導她。”
“和親之日在即,若是臨安公主禮儀出錯,到時候丟臉的也是大魏。”
高武和張裘稍一琢磨都覺得是這個理兒。
臨安公主出身差、行為粗鄙視的名聲,京中眾人都有所耳聞。
若是能在和親之前稍微教導幾分,那也是大魏之幸。
張裘早就想放鬆會兒,只是裴泓景在此,他也不得不裝得勤快些。
如今裴泓景有事需要離開,他當場第一個贊成。
“既然攝政王有事,那就先去忙,這裡由我們頂著。”
裴泓景朝二人拱了拱手,轉身離開勤政殿。
聽雨軒中。
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姜臨安忽然起身。
今日皇后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教訓她,甚至連和親威脅都壓不住。
也就是在今日,裴泓景忙得甚至連後宮都沒時間踏進一步。
這些情況無一不在說明一個問題,北蠻出了事。
既是北蠻出事,那裴泓景今日就必會來尋她。
她能看出裴泓景的野心,他分明也無法容忍北蠻的挑釁,只是逼不得已。
既如此,那裴泓景就更會來尋她。
想及此,姜臨安當即翻身下床,穿了身月白色宮裝,只淺淺挽了個低髻,姿態柔弱地靠在書案上抄寫女戒。
對,是真真正正的女戒。
裴泓景走入聽雨軒時,姜臨安正腫著兩隻手,在紙上緩慢抄寫著,樣子看上去有幾分滑稽。
尤其是她那雙被裹成包子般的雙手,實在惹人注意。
裴泓景眉心瞬間擰起,“姜臨安,你就不能安分一些?”
他每一次見她,她幾乎就沒有不受傷的時候。
每一次,姜臨安總是又倔強,又柔弱。
他忽然感覺心底很悶。
聞言,姜臨安雙眸驚訝了一瞬,不可置信地朝他看來,又迅速垂下眸子,抄寫女戒的右手卻顫抖得厲害。
裴泓景眉心擰得更緊,“既然受了傷,就好好歇著。”
姜臨安抿唇,“這是皇叔給我的任務,我必須完成。”
裴泓景眸色倏然幽深,“那我讓你安分些你怎麼就聽不進去?”
姜臨安勾唇,露出一抹慘然的笑。
“皇叔,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無論她是死是活,有沒有做!”
“我只是安分待在自己宮中,可依舊會有麻煩找上門,這難道是安分就能解決的嗎?”
裴泓景忽然心頭一梗,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皇后差人打的,說是教導我規矩。”
“胡鬧!”
裴泓景冷冷吐出兩個字,也不知這兩個字說得到底是誰?
姜臨安紅唇微勾,起身時身體微晃了一下,故意不經意地朝裴泓景歪去,露出一小截白嫩無辜的脖頸。
“皇叔,難道我真的這麼差嗎?”
裴泓景眸色微動,視線落在下意識已經接住的姜臨安身上。
一身月白宮裝更襯得她柔弱可憐,髮髻微鬆了兩分,幾縷碎髮散亂於肩,是一株待人憐惜的嬌花。
可惜,這株嬌花有毒。
裴泓景抬手就捏住姜臨安的後頸,像提小狗一般硬生生將她提離懷抱,危險的雙眸上下打量著姜臨安的柔弱嬌軟。
“姜臨安!你這是在玩火!”
“呵!”
姜臨安忍不住笑出了聲,臉上的柔軟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疏離和冷漠,不帶半分感情。
她嬌嗔捂嘴,“皇叔,你真是不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