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裴泓景神色微冷,“姜臨安,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姜臨安秀眉微挑,“皇叔,你今日有些過於急躁了哦~”
準確來說,是煩躁,由內而外透出的煩躁。
她抬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向裴泓景。
“讓我猜猜,是誰讓皇叔這麼煩躁呢?”
“該不會是北蠻異動,皇叔心中煩悶又無處宣洩,所以只能找我當出氣筒吧?”
裴泓景身上氣勢倏然充滿了壓迫感,滿臉陰沉地盯著姜臨安。
“你怎麼知道北蠻異動?”
姜臨安眸底劃過一抹了然。
果然是因為北蠻的事,怪不得皇后那麼有恃無恐,分明就是拿準了她肯定會去和親。
她勾了勾唇,抬手曖昧地在裴泓景胸口畫著圈圈。
“自然是皇叔告訴我的。”
她附和在他耳邊,氣吐幽蘭。
“皇叔,你身上的氣息太冷了,八丈開外都能感受到你的不爽和煩躁。”
“現在的局勢,除了北蠻能讓皇叔這般把持不住脾氣,我實在想不到還會是誰?”
裴泓景淡淡地瞥了她的手一眼,“冰肌玉骨是為嬌,的確更能惹人憐惜,你這爪子包得像個饅頭,這番做作毫無美感。”
姜臨安輕“呵”一聲,“美人在骨不在皮,皇叔若是制只看得到表面,那想必就不會在此處了。”
裴泓景冷嗤一聲,“你今日的女戒可有抄寫?”
姜臨安直接將早就疊好的宣紙塞過去,“皇叔可看看,是否滿意?”
她眸底藏著期待的笑,似乎對裴泓景的反應很有興趣。
裴泓景眉心微擰,修長的手指將那張宣紙打開,神色微頓了片刻。
姜臨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皇叔,怎麼樣?我這女戒抄得可好?”
裴泓景冷冷地將手中宣紙疊成整齊的豆腐塊,開口便言辭犀利。
“臨安公主這畫的技術,便是那農戶的雞來這宣紙上面踩兩腳都比你的畫技優雅!”
“彼此彼此!”姜臨安嬌笑著看向他,“皇叔這挖苦人的話語,同那市井潑婦也並無差異!”
“甚至,那市井潑婦還略有不及!”
裴泓景臉色徹底黑了。
“如此伶牙俐齒,你這雙手廢得實在無辜,皇后該廢你這張嘴。”
“你若是對他人也如此能說會道,還至於將自己落入這般田地?”
姜臨安不經意地將碎髮撩於耳後,語氣卻是無比坦然。
“臨安待皇叔自然與他人不同。”
她親手斟茶遞給裴泓景,溫熱的指尖故意從男人掌心劃過。
“我待皇叔一片真心,可惜皇叔不解風情,如今北蠻虎視眈眈,臨安最後恐怕還是隻能走上和親這條路。”
裴泓景終於將視線放在她身上,“那你是什麼想法?”
姜臨安淺笑勾唇,神色決絕。
“和親之事,臨安寧死,決不屈服。”
若強行讓她和親,那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反正,她從始至終都不是什麼好人,更不是什麼善良高貴、憂國憂民的公主!
她挑眉看向裴泓景,“皇叔如今可是臨安唯一的希望了,不知皇叔對於那份邊防圖的驗證可有結果了?”
裴泓景薄削的唇瓣緊抿,側身離開她的視線。
“邊防圖的查驗還需要些時日。”
換而言之,在邊防圖結果沒出來以前,姜臨安只能和親,也只有這一條路。
“是嗎?”姜臨安一手撐著腦袋,秀眉緊鎖著,“難道皇叔就這樣認輸了?”
她抬手在裴泓景茶杯中沾了一滴水,手指在桌上輕輕勾畫。
“還有三個月,北蠻將徹底進入冬天。”
“北蠻如今出兵只是試探,試探大魏的底線,若是大魏一退再退,那北蠻必會一進再進。”
她一邊說著,手指一邊在桌面上輕輕勾畫,很快便將北蠻與北境十城的位置勾勒而出。
“那若是北蠻進攻再猛烈些?或者,北蠻今年過冬的糧草不足,即便是送去一個公主的嫁妝也無法滿足,他們想要的是北境十城中的其中一座呢?”
“到時候,父皇定會覺得和親也無法平息北蠻的好戰之心,你覺得他還會繼續退嗎?”
裴泓景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眸光銳利。
“傳說臨安公主自小在冷宮長大,從未出過宮門半步,連京城的風采都未見識,又怎麼會對北蠻這般瞭解?”
姜臨安嫵媚一笑。
“皇叔,你只需要告訴我,此計可不可行?”
裴泓景擰眉,“我只能告訴你,我會盡力一試。”
“但是否成功,我並不能保證。”
姜臨安身體微向前傾,溫熱的呼吸在裴泓景耳邊流淌。
“臨安能聽到皇叔這樣的回答已是幸運。”
“皇叔,你真有趣。”
她這般故意撩撥,裴泓景依舊坐懷不亂。
有那麼一瞬間,姜臨安甚至在猜測裴泓景是不是不行?
她眉梢微挑。
“皇叔,你該不會不行吧?”
剎那間,裴泓景呼吸都停滯了一瞬,臉色由黑轉紅再轉黑,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話。
“姜臨安,你太放肆了!”
一個女人可以說這個男人的家世穿著官位外貌差,可唯獨不能說他不行!
他瞬間就拑住姜臨安纖細的脖頸,語氣陰冷。
“你最好不要輕易招惹我,你承受不住這後果!”
姜臨安抬眸定定地望著他,眸中無半分懼意,手指反而調皮地在裴泓景手背上輕輕地勾了勾。
“皇叔風光霽月,端莊自潔,自是高高在上。”
“臨安只是仰慕皇叔風姿罷了!”
她說得認真,若非兩人從未見過幾面,更無甚交流,恐怕還真會信了她這痴情模樣。
裴泓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甩袖離開聽雨軒。
聽雨軒中,姜臨安陰晴不定地盯著他離開的背影。
狗男人!
真難騙啊!
前世她用這招一騙一個準,誰都能為她所用。
可如今,她竟連一個裴泓景都拿不下!
不過想想也是,裴泓景不比他人,若是真那麼容易就將其拿下,那她前世也不會死於以裴泓景為首一黨的保皇派手下!
這一世,她絕對不可能再變成上一世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