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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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跟江梨挽的第二年。
南城來了場大流感,死亡率3%。
我體質差,沒抗住被強制隔離。
眼睛燒的迷迷糊糊的,卻看見江梨挽的臉在我眼前晃。
一度以為是夢。
拉著她的手,啞著嗓子喊她。
「江梨挽,我好想你啊。」
「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一天大概只能清醒那麼幾分鐘。
江梨挽從來沒在我面前哭過。
那天卻嚎的像條狗。
她一個混子,不知從哪裡找的門路,進學校當志願者。
從A棟輪值到C棟,才在隔離名單上看見我的名字。
我罵江梨挽是傻子,不要命了才來照顧我這種重症患者。
可江梨挽不聽,把銀鐲往我手上套。
她說,「程頌,生日快樂啊。」
那年我們都很窮很窮。
盯著小飾品店的一個銀戒都能看好久。
我以為我不會看到下一個春天。
可江梨挽跟我說生日快樂那天。
櫻花飄落在隔離病房窗前。
後來,我才知道。
那銀環是拿江梨挽小時候的平安鐲融的。
江梨挽說:「程頌,我命硬,天大的事我扛得住。」
「你就負責平安喜樂過這一生。」
銀鐲在我腕上晃了九年。
是少女江梨挽打在我身上的標記。
我那時真的以為。
我跟江梨挽的命,能因為這銀鐲融在一起。
平安喜樂。
江梨挽於我。
就像這不再趁手的銀環。
我硬咬著牙,生拉硬拽,把手腕弄的通紅時。
江梨挽卻慌張掐斷了指尖的煙。
她雙眼猩紅的看著我,怒斥道。
「程頌,你什麼意思?!」
我擰著眉,眼底全是強忍的淚。
不是江梨挽問我,十年青春,要開個價嗎?
我開了,她卻捨不得了。
「江梨挽,就當我們……」
「不許說!」
她衝上來想捂住我,卻被宋旦絆住腳。
笑意很輕,有滴淚從眼角滾落:
「從沒糾纏過……」
話音落下。
徹底變形的銀鐲被我丟進門外的魚池。
一時之間,紅浪捲動綠波。
江梨挽衝到魚池前,不顧外頭的大雨跪在地上,卻始終找不到那一縷銀光。
我看她如此焦心,拼命壓抑住想衝進魚池中撈手鐲的慾望,胸腔愈發酸澀。
這算什麼?是她心底還有我嗎?
跟江梨挽的十年像走馬燈似的在我眼前一晃而過。
心痛到麻木,連喘息都費力。
只為了償還那年的一句「生日快樂」。
勉強算值得。
但我跟江梨挽,不論那份從前如何難割捨。
都不會再有以後了。
雨絲稀稀落落的飄著。
我走進雨中時,像丟了一半的魂。
江梨挽追出來時,手上拿了一把傘。
她身上煙味重,來握我肩膀的手掌卻容不得人推開。
「程頌,我送你。」
我沒回頭,宋旦卻踩過淺水坑。
劉海淋溼了,沾在那張蒼白脆弱的小臉上,可憐的不行。
「梨挽姐,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