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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了十年的竹馬,當著全廠工人向我求婚。
我正要欣喜答應,眼前突然飄出字幕:
【男主這是愧疚吧,他暗箱操作,把女主烈士遺孤的身份給了白月光,於是把自己給補償給女主。】
【女主實慘,白月光因此進入機關單位,從此平步青雲,而女主被困在鄉下,生了一輩子孩子,種了一輩子地。】
【好不容易攢點錢進城找男主,還被白月光鎖在門外,被髮瘋的野狗撕成碎片,孩子也都餓死了。】
我茫然看著彈幕,原本要答應的話堵在喉嚨。
【女主,快別理渣男了,看看角落裡一直暗戀你的陰暗批男配吧,他快碎了。】
……
我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江嶼。
他向來跟我不對付,此刻站在人群后,沉默地盯著我。
我與他目光相撞兩秒,他冷冷地把頭扭開了。
一堆人圍著我和許君山,滿是嘲諷和輕蔑地起鬨著。
“仗著爹孃對小許有恩,逼著人家娶自己,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得上,真是臉都不要了。”
“宋禾音怎麼還不說話,小許都有點尷尬了,她不會這個時候搞矜持吧。”
彈幕上的內容迴盪在腦海,讓我無法吐出那句話。
許君山見我遲遲不回答,站在人群中,面上有些掛不住。
似乎在責怪我沒眼色般:
“都這個時候了,還扭捏什麼,你就是因為這種小家子做派,才處處不如別人。”
他不由分說扯過我的手,把毛刺刺的銅圈戒指套在我手指上。
人群中爆發出鬨笑聲。
我再抬頭看去時,江嶼已經轉身離開了,只能看見他清瘦挺拔的背影。
彷彿任務完成,許君山放鬆了些,恢復他一貫的冷淡:
“你自己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渣男,根本就是忙著替白月光安排工作,還拿著女主父母的撫卹金,全“借”給白月光買房和養孩子。】
【男主把“愛”給了女主,卻把大好前途給了白月光,自以為公平,其實賤的沒邊了。】
我顧不上思考這些彈幕的意思,一把抓住他:“你又要去找林琴月?”
他皺起眉:“音音,我說過了,琴月孤兒寡女,我身為機關人員,關照她是我的責任,你要總是因為這些事情跟我鬧,就太不懂事了。”
“你想要和我結婚,如今不是已經得償所願了嗎,也給別人一條活路吧。”
他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人群也散盡了,我只覺得一根刺橫在心底,鈍鈍的疼。
許君山長相俊俏,身形挺拔端正,又是高知人材,是很多小姑娘喜歡的類型。
我也不例外,從小追在他身後,纏著他喊“君山哥哥”。
後來他父母去世,我爸媽見他可憐,資助他去讀書。
他們若不在家的時候,便委託許君山照看我,在我家也給他留有客房。
許君山對我冷淡,我只當他性格如此。
但是那些彈幕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腦子裡亂糟糟的。
突然一陣劇痛襲來,記憶如流水般湧入。
我想起了前世的人生。
前世,我歡歡喜喜地接受了許君山的求婚。
當天晚上他便主動親吻我,急切地將我壓在床上。
兩個月後,我被查出懷孕。
未婚先孕的醜事不知道被誰傳遍了整個村,我羞愧地躲在房中不敢見人。
許君山淡聲道:“你懷孕了,應該多休息,安心待在屋內好好養著吧。”
直到生完孩子後,我才聽到林琴月進入機關單位,和許君山成為同事的消息。
我心中不安,許君山只是淡淡道:
“琴月是憑自己能力入職的,她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你別亂嚼舌根,對她影響不好。”
可他待在家中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即使回家,也和我沒有話說,覺得我沒文化沒腦子。
他總說工資少,每個月只給我不多的一點。
可明明同樣工資,林琴月卻能頓頓有魚有肉,每個月都有新衣服穿。
我哭過鬧過,也越來越沉默寡言,疲憊麻木地照顧孩子。
後來,他們二人一同工作調動到了城裡。
我堅持要和他一起去。
許君山答應了下來,但兩個月後,我發現自己又懷孕了。
他說:“你如今懷著孕,到城裡我沒有時間照顧你,不如留在鄉下,還有鄰居搭手,我先去城裡穩定後,一定接你過去。”
這一等便是十五年。
每當孩子會走路,可以不那麼操心時,許君山就會常回來,對我好上一陣。
然後我就發現自己再次懷孕。
我的腦子越來越麻木,後來也不再提去城裡的事。
只能在鄉下種地,幹給人洗衣服的活。
許君山寄回來的錢實在太少。
後來實在沒有飯吃,我託鄰居嬸子照看孩子,獨自一人進城去找他。
寬闊明亮的房子,他正和林琴月母女一起過生日,拿出剛買的裙子送給林琴月的女兒。
可他自己的孩子都要餓死了,我氣瘋了,哭著撲上去抓撓他。
最後被林琴月趕出了她的房子。
她面容精緻,穿著昂貴的羊毛大衣,輕蔑地打量我:
“女人應該自強自立,不要總是想著依靠男人,像我有工作,有房子,就從來不需要男人養活,你真是活得太可悲了。”
而我被關在門外,寒風刺骨,在半夜被路上發瘋的野狗咬成了碎片。
我死後,幾個孩子沒人照顧,很快相繼餓死病死。
許君山卻沒回來看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