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中有牽掛,他才會在這種關頭,做了一次昧著良心,明哲保身的事。
方才他說,他治病救人不分貴賤。
實際上還真不是。
如果此刻躺在擔架上的人不是三皇子,而是一個普通少年,他一定會選擇嘗試為他抓住一線生機。
大概是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被人點破,賀松柏此刻竟驚出了一身冷汗。
帳篷裡的人都在等著賀松柏發話,見他一直不開口,三皇子的一個隨從黑著臉站了出來,衝著賀松柏厲聲道
“賀大夫,你倒是給句話,我們是現在走,還是在這裡施救,磨磨唧唧的你在猶豫什麼,知道擔架上那位是誰嗎?你的腦袋不想要了嗎?”
“當然是趕緊上馬車回城。”一名戰士擋在了賀松柏面前,他冷道,“賀大夫是王爺的親隨大夫,他醫術厲害著呢!
既然賀大夫說在這裡沒法救人,那肯定就是沒法救的!”
“就是,這個環境,要什麼沒什麼,我們還是趕緊回城。”又一名戰士擋在了那些賀松柏前面。
還有一名戰士出言譏諷:“你們有沒有腦子,你們不是從汴京來的嗎?雲初七是個什麼名聲,她的話你們也信?”
蕭北策麾下人的顯然都在預防另外一批人傷害賀松柏。
看得出來,他在軍中很受人敬重。
只是事情已經被雲初七點破,賀松柏現在也不敢再用原來的心態應付這件事。
一方面是心虛,一方面的羞愧,他從醫幾十年,沒想到末了竟要為了活命,做出違背良心的決定。
還好雲初七指明瞭真相,賀松柏深深嘆了口氣之後,拉開了擋在他身前的人,他抱拳對三皇子那些隨從說道:
“王妃說的沒錯,要是在這裡拔箭,活下來的可能,確實比直接回城的可能性更大!”
什麼?
雲初七說的又是真的?
這個草包什麼時候懂了這麼多?
蒙的吧!肯定是蒙的。
帳篷裡瞬間安靜了,四周幾乎鴉雀無聲。
安靜了好幾秒之後,幾個戰士交頭接耳的聚集在一起,開始商討主意。
雲初七看著,便猜到了那幾個人是擔架上那人的隨從。
那幾人很快得出了結果,他們一致決定,就地給少年拔箭。
有了決定之後,賀松柏就讓人準備刀頭,紗布和烈酒。
雲初七就站近了一些,默默看著。
大概是因為她講對了話,也沒人再趕她走。
她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賀松柏給少年取箭頭。
賀松柏說道:
“你們都機靈著點,我把箭拔出來就按紗布,箭頭不好拔出,我可能會用匕首剜開血肉·······”
聽到賀松柏的話,雲初七皺了皺眉。
心道匕首不是應該拿來給傷口燙疤,防止大出血的嗎?
就在雲初七皺眉的時候,她看到賀松柏對著少年的箭羽伸出了手,她忙驚呼道:
“等一下!”
帳篷裡的人本來一個個都是提心吊膽的,雲初七這冷不丁的一喊,將所有人都給嚇了一跳。
賀松柏更嚇得一把老骨頭都彈跳了起來。
所有人都莫名的看著雲初七,想看她又要搞什麼鬼。
“女人,你鬼叫什麼,是不想活了嗎?”空氣凝滯了幾秒鐘之後,三皇子的一名隨從,站了起來。
雲初七並沒有搭理那人,她忽然幾步走到了擔架旁邊。
本來帳篷就小。雲初七離擔架又近。
她愣是在所有人的都失神的時候,快速的走到擔架跟前,在少年胸口那根箭羽上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