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裡,我短暫醒來過一次。
靚仔將渾身無力的我拖到了一條國內已經淘汰的那種舊貨船上。
他一邊拖嘴裡一邊罵罵咧咧,“死豬仔啊,這麼重,累死老子了!”
船上有很多像我這樣‘昏迷’著的人,被他們像貨物一樣甩到船艙內的一角就不管了。
窗外是一條三十米寬的護城河,河對岸反倒要比這邊先進得多,被鐵絲網阻隔的建築群很像工業園區。
把守著鐵門的保安手裡竟還拿著衝鋒槍,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槍支彈藥都不犯法的嘛?
再之後,我就被他們丟進了船艙的角落裡,鼻樑骨不知磕到了誰的後腦勺上,再次昏了過去……
“醒醒,都醒醒……別睡了!”
嘈雜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捂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視線逐漸恢復清明。
旁邊還有兩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女生,蜷縮在角落裡抱成了一團。
而我的身後還躺著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跟我一樣都是剛剛醒轉。
奇怪的是,我們的手腳都沒有被綁起來,仍能行動自如。
我正打量著周遭的環境,肩膀卻被人輕輕拍了拍。
回過頭,發現是那兩個女生,遞給我一張面巾紙,小聲說道,“你的鼻子在流血,擦一下吧。”
我愣了下,點頭接過,“謝謝。”
我把紙巾捂在鼻子處,勉強止住了血。
前方一個穿花襯衫的平頭男人朝我們走了過來,他的手裡拿著一截不知道幹什麼用的短棍,態度極為囂張。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跟我混啦,我叫阿洪,是這個園區的經理,你們是我帶的第三十六批豬仔。”
那個帥氣的青年問道,“什麼是豬仔?”
阿洪嘴裡嚼著檳榔,邪邪地笑了下,“豬仔就是豬仔,所有被賣到這裡的人都叫豬仔!”
“賣?”那兩個女生驚恐道,“我們是來泰蘭德旅遊的,怎麼被會賣呢?”
“可能是你的導遊、司機,或者酒店人員也說不定啊。”阿洪的表情已經開始不耐,“總之你們現在已經被賣給我了,就老老實實待在這裡,配合我的工作,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青年勃然大怒,“我是接到offer來應聘的,我是來賺錢的,不是賣錢!”
阿洪給他打了個安靜的手勢,“帥哥,你別激動嘛,來到這裡的都是賺錢的,只要你按我們說得做,保證你在這裡賺得比國內多得多。”
那小青年應該也是剛畢業的大學生,血氣方剛,起身就往外走,“我才不在你們這破地方賺錢,我沒跟你們籤合同,誰花錢買的你找誰去!”
青年怒氣衝衝的從阿洪身側走過,與此同時,我看到阿洪眼尾閃過一道銳利的冷光。
“小……”
我的提醒還沒說出口,阿洪就揚起手中那根棍子,狠狠削在他的腿上。
“啊——”
青年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剛才那一下多半已經將他的腿骨打斷了。
但這還沒完,我看到阿洪按下了短棍的頭,將它捅到青年的身上,青年立刻像觸電般渾身抽搐,手腳不自覺的扭曲。
這回我算知道那根棍子是用來幹嘛的了……
阿洪電了他幾秒後,關掉電棍,單手拎著他的衣領,冷聲道,“我脾氣不好,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儘早適應這裡,就少受點苦,否則後面有你受的!”
青年已經開始翻白眼,無力再掙扎。
阿洪把他扔到一邊,又走向了角落裡那兩個女生。
她們哭著抱成一團,崩潰地喊道,“我給你錢,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放過我們吧!”
阿洪看到她們身上戴著的寶格麗手鍊和芬迪外套,淡淡一笑,“回頭給你家人打個視頻電話,讓他們拿錢來贖你們。”
那兩個女生連連點頭。
阿洪又轉向了我,他目光裡多了一絲探究,“你從醒過來到現在就沒說過話,你是啞巴嗎?”
“不是。”我低聲道。
他挑了挑眉,“那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我只問了一個問題,“這裡還是泰蘭德嗎?”
他揚唇一笑,衝我張開了雙臂,“歡迎來到緬北,電詐之都!”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
果然……
張亞娟和秋暮蓉居然騙我,還把我賣到了緬北來!
我說不出是心痛還是仇恨,雖然我和張亞娟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可畢竟同一個屋簷下住了十多年,我也叫了張亞娟十來年的媽。
她與我一點情分都沒有就算了,秋暮蓉的身上流得是我們老秋家的血,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啊!
虧我爸臨終前還心心念念惦記著她,怕她沒有嫁妝會被婆家瞧不起,讓我巴巴給她送過來。
現在倒好,我成她的嫁妝了!
也不知道賣一隻豬仔能賺多少錢,夠不夠給她們母女倆買壽衣和棺材的。
阿洪見我沒再說話,多半以為我是社恐,天生不愛和人打交道。
他拍了拍手,從門口走進來幾個體型彪悍的男人,把我們三個女生架了起來。
“帶下去,讓阿贊雲給她們檢查身體。”
那兩個女生被嚇得瑟瑟發抖,連路都不會走了,幾乎是被他們拖出房間的。
我腳雖然有點軟,但沒軟得徹底,我嘗試性地動了下胳膊,就被身後那個男人狠狠按住了肩膀。
那些人將我們推進了一間狹小的屋子裡,然後便關上了門。
一進去,便有股濃重的香灰味撲面而來。
屋內掛滿類似經幡的布條,正前方則擺放著一座近半米高的古銅神像。
我不認識這邊的神,只知道暹羅廣場那邊有個有什麼四面佛。
眼前這個神像也有四面,但每一面看著都非常猙獰邪惡,給我很強烈的不適感。
蒲團上坐了一個穿著黑色袈裟的女人,頭被罩在黑色尖帽裡,全身上下所有暴露在空氣中的部位都紋滿了紋身,包括臉也是。
看不出是什麼文字或符號,密密麻麻的,離遠了看好像無數只蜈蚣在她身上爬來爬去。
察覺到我們進來,她睜開了雙眼。
但睜與不睜也沒啥差別,那雙眸泛著死魚般的灰白,如同四級白內障患者。
她微微動了下手指,那些保鏢就將其中一個女生推到了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