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七點的鬧鐘吵醒了睡夢中的顧雲深。
他反手將其設置成了二十分鐘後再次振鈴,接著拿被子蒙過臉,再度陷入沉睡。
二十分鐘後,顧雲深終於不情不願地起了床。
洗漱完後,來到姜清黎的房間一看,她果然已經出門了。
姜清黎是個事業心很重的女人,能讓她稍微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一會的,大概只有顧雲深。
但現在顧雲深已經不願意和她睡在一張床上,所以她也就沒有了賴床的理由。
稍微打扮一下後,顧雲深走出客廳,驚訝地發現餐桌上居然擺著一份簡單的早餐。
一個水煮蛋,一塊培根煎得有些焦褐的三明治,還有一杯酸奶。
不用想,這無疑是出自姜清黎的手筆。
顧雲深心中感慨,這好像,還是姜清黎第一次下廚做早餐。
如果她能早些這樣,還有多好呢?可惜,人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想著珍惜,才想要去補救,但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回心轉意,破鏡重圓?
遺憾,才是世間的常態。
懷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顧雲深抓起桌上的吐司咬了一口。
“嗯……”他微微眯起雙眼。
味道實在不怎麼樣。
吃完姜清黎做的勉強能吃的早餐後,顧雲深騎著他的小電驢開往蘇氏集團,今天,將是他第一天上班。
新官上任,而且還是空降,想必會有很多人對他有意見。
但顧雲深不怕,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足以讓這些人心服口服。
不一會,顧雲深就到了蘇氏集團的大樓,有些生疏地按指紋打卡後,顧雲深走向了美術部的辦公區。
蘇氏集團作為全國乃至世界都知名的大企業,美術部的人自然不會少,但顧雲深目前只負責“夢三國”遊戲的開發工作,所以現在來的是“夢三國”項目小組的辦公區,裡面只有六個人。
顧雲深剛一來到,裡面嘈雜的吵鬧聲便戛然而止,他們瞄了一眼顧雲深胸前的名牌後,目光不約而同地聚在了後排一個翹著二郎腿的男人身上。
顧雲深心中大致有數了,落落大方地走向那名男人,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顧雲深,剛剛上任的美術部副總監,現在接手夢三國項目,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和我提。”
顧雲深這話說得極有水平,既表明了自己是他的上司,警告他不要搞多餘的小動作,同時又主動握手,給予了他足夠的尊重。
那名男人盯著顧雲深看了好一會,嘴角勾起一絲不屑的笑,“魏成,夢三國項目組組長。”
他並沒有去握顧雲深的手,而是朝著四面八方吼了一句,“都愣著幹什麼?鼓掌歡迎啊,人家這麼年輕,一來就是副總監,那必定是能力出類拔萃的啊,你們半年多的項目,說不定人家一星期就給你們辦完了呢。”
頓時,辦公區裡的幾人鼓起了掌來,一邊鼓,還一邊叫好。
“好,顧總監年輕有為!”
“顧總監一表人才!”
“顧總監人中龍鳳!”
顧雲深笑笑,不露聲色地收回手去。
他自然明白,魏成這是在點他沒有真材實料,是關係戶呢。同時,還不動聲色地挑起了大家與他的矛盾,暗示大家他一來可能就會將大家半年的功勞全部奪走。
顧雲深冷靜把舉起手,做了個往下壓的動作,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緊接著,他笑容滿面道:“沒想到大家這麼歡迎我的到來,顧某人受寵若驚啊。”
他從口袋裡掏出煙來,遞了一根給魏成:“魏組長,多虧你領導有方啊。”
魏成輕笑一聲,愜意地將香菸點燃,心中對顧雲深的不屑更甚一分。
“這就被嚇到了?急著要討好我,呵,跳樑小醜罷了。”
雖說心裡不屑,但魏成嘴上還是淡淡道:“哪裡哪裡,顧總監是領導,以後還望你多多提攜。”
“是嗎?”顧雲深笑容一凝,“你還知道我是領導啊?”
話音剛落,魏成面色一變,辦公室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顧雲深環視一週,指著一個辦公位靠在門邊的男生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是上班時間吧?剛剛你在幹什麼?吃泡麵?”
“還有你們兩個。”顧雲深視線一轉,指著兩個辦公位捱得很近的男生,道:“遊戲玩的挺嗨啊,繼續玩唄,怎麼不玩了?”
“至於你們兩個……”顧雲深呵呵一笑,指著辦公室裡唯二的兩個女生,“一個追劇,一個塗美甲。”
辦公室裡,除了魏成外,所有人都被點了一遍。
顧雲深嚴肅起來的時候,氣場很強大,加上自己本身就有錯在先,一時間,竟沒有人敢和他對視。
“最後是你,魏組長。”顧雲深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魏成。
魏成心裡一驚,心中不知為何竟湧起了強烈的不安。
“我怎麼了?我可沒摸魚……我在公司幹了七年,就算你是副總監,也不能冤枉我。”魏成強裝鎮定,想用前輩的姿態壓一壓顧雲深。
“呵呵,魏組長,你的問題最大。”顧雲深輕輕取過魏成夾在兩指之間的菸頭,扔在地上踩滅。
“誰允許你在辦公室內吸菸的?”
“啊?”沒由來的,魏成心裡竟泛起淡淡的委屈,道:“這煙不是你給我的嗎?”
“我給你就抽,那我現在讓你去人事部辦離職手續,你去不去啊?”顧雲深面不改色,繼續道:“更何況,你的組員們這種工作態度,你就這麼看著?我看,這個組長你應該是不太想幹下去了……”
魏成心中駭然,剛想說點什麼找補一下,但顧雲深卻沒有給他機會。
“還有你們。”顧雲深冷漠的眼神一一掃過所有人,惹得那些人面紅耳赤,緊張不已。
“上班時間追劇吃麵打遊戲,公司養你們是為了這個的?乾脆都別幹了,一起辭職吧,等一下派個代表去財務結算工資。”
辦公室內,大家都沒敢抬頭,恨不得把頭壓進脖頸裡,濃郁的恐懼感此時彷彿有了氣味一般,在場的每一位都能嗅到。
他們此時真的怕了,現在工作可不好找,尤其是蘇氏這種福利待遇一流的公司。
“該死的魏成,不是說這就是個關係戶愣頭青嗎?不是說鎮一鎮他就老實了嗎?這尼瑪的是他一個人把我們全給鎮住了啊!”
此時此刻,大家不約而同在心裡慰問起了魏成的十八代祖宗,還好他們心中所想不會成為現實,不然魏成的女性親屬們上至八十下至八歲將個個子孫滿堂。
然而魏成此刻,也早已驚出一身冷汗,他雙手顫抖,臉色泛白,滿腦子都是悔不當初。
他當然知道顧雲深可能只是嚇唬一下他們,畢竟剛來就開了一群人,說出去對他影響也不好,但是魏成不敢賭啊,賭贏了沒啥好處,以後還要被穿小鞋,賭輸了那就是萬劫不復啊。
他想到了他離職下崗在家當全職主婦的太太,在貴族小學讀二年級的小孩,至今還住在農村身體不太好的老兩口……
“如果十分鐘前老老實實地配合他該多好,你說你惹他幹嘛呢?”
“該死的王經理,不是說他就是一個毛頭小子嗎?這種手腕和魄力,我怎麼看著像縱橫商場四十年的老手呢?”
魏成緩緩抬眼看向顧雲深,此刻眼中已經沒有了不屑和調弄,只剩畏懼與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