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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回了窩棚,日頭已經完全落到城牆的那頭。

狗蛋和花暖暖兩個人在窩棚前燒水,一旁的竹笆上,晾曬著燙好的槐樹花。

“大哥。”

花暖暖雙眼亮晶晶地,迎著花青牛跑過來,“我和狗蛋摘了很多槐花。”

今年雨水來的遲,後山的槐花也開的遲。

這幾日,只要去後山總能摘到槐花,吃不完就用開水燙了再曬。

等沒糧吃的時候,曬乾的槐花拿出來也能勉強飽腹。

花青牛抬手摸了摸花暖暖的頭,問:“那邊袋子裡是什麼?”

花暖暖立刻左右看看,小小聲地告訴哥哥:“是野雞和野兔。”

“怎麼來的?”

一旁的黃鼠沒忍住插嘴,“又是自己撞樹上的?”

花暖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兔子是,野雞不是,野雞是自己把自己捆了,我們撿到的。”

“自己把自己捆了?”

黃鼠怪叫一聲,“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兔子主動撞樹已經很離譜了,還有野雞自己把自己捆了送到面前的事情,你以為你是神仙啊!

“就是這樣的呀。”

花暖暖嘟嘴,“不相信你問狗蛋。”

她又沒撒謊,這兩個野雞也不知道怎麼弄的,被野草拴住了腳,跑也跑不掉,就被她和狗蛋發現了。

還有那隻兔子,確實是它自己撞樹上的,她和狗蛋撿到的。

上次也是這樣,說了黃鼠哥還不相信,明明當時他還親眼看見的。

黃鼠立刻扭頭看向狗蛋,見狗蛋點頭,才相信暖暖的話。

“真奇怪,你們難道遇到神仙了。”

他和青牛去山上費了大力氣,也就弄到些野菜槐花。唯一的兔子,還被人買走了。

想到那隻兔子,黃鼠禁不住輕輕吸了口氣。

青牛哥可真厲害啊,不但會下套,還會功夫,就那幾個撿來的釘子隨手一扔,就能穿透野兔的頭。

如果換成他,也就只能看著野雞野兔流口水份。

能得到意外之財,大家還是很高興的。

野雞野兔是好東西,這個季節的野雞野兔也長了肉,可拿去城裡換錢,還是能值個七八文錢一斤的。

兩隻野雞和一隻野兔加一起八九斤,怎麼也能賣個五六十文錢了。

要是這竹鼠也有人要,他們幾個今日進山就掙上好幾十文了。

再看見暖暖她們摘的半籃子的菌菇,黃鼠已經不想說羨慕兩個字了。

還有這幾袋子裡的槐花,蒸了吃,還是曬乾了以後留著冬天吃都行。

肚子餓的時候其實也不在乎那麼多。

吃飽了死,和餓著肚子死,還是有區別的。

黃鼠看了一眼袋子裡的兔子和野雞,問:“青牛哥,這些我們要不要送進城裡去賣?”

花青牛順手抓了一把放在嘴裡咀嚼,槐花比野菜的味道好太多。

淡淡的清香裡帶著微微的甜,和野菜相比較,那一絲苦澀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要不都留著吃吧,都好些日子沒吃肉了。”

狗蛋和黃鼠這些日子拉屎都拉不出來,他其實是知道的。

吃的少拉的也少,幾天拉一次屎,還拉不出來,狗蛋和黃鼠兩人都是互相幫襯著用小棍掏。

他和暖暖還好點,可能是受罪的時間短,還沒到屎都拉不出來的地步。

明知道大家是缺油水,可他也沒辦法。

能吃飽就不錯,還想著油水不油水,不如做夢。

“都留著吃?”

黃鼠乾嚥了口唾沫,有些捨不得,“還是都賣了換糧吧。”

這些東西換糧,起碼能多吃幾日。

在吃肉和吃飽之間,黃鼠選擇多吃幾日飽飯。

花暖暖聽了卻很高興:“那就都留著吃吧,我已經好久沒吃肉了。”

狗蛋沒吭聲,一直埋頭在臨時搭建的灶臺前燒火。

黃鼠沒有說話,只目光灼灼地看著花青牛,他也想吃肉,但是他更想填飽肚子。

槐花的味道有點香甜,花青牛多嚼了幾下才捨得嚥了下去。

他掠了黃鼠一眼:“你不想吃肉?”

“想,想啊。”

黃鼠說的有些心虛,“可我更想吃飽飯,總不能吃一天的肉,再餓三天的肚子吧。要是把這些賣了,換了米糧,我們起碼能好幾日不愁吃喝了。”

他不是不想吃肉,他是餓怕了。

“你要是……”

花青牛猶豫了一瞬,改口道,“那就明個把竹鼠和野雞賣了,兔子留下吃。”

怕黃鼠不願,花青牛又多解釋了一句,“兔子剝下的皮能換錢,也能拿來做帽子坎肩,賣了不划算。”

那野雞,一隻連皮帶骨也就二斤來重,吃其實也吃不到多少肉。

至於竹鼠,她從來沒吃過,能吃飽的情況下,還是不吃的好。

“哎,那就吃兔子,賣雞和竹鼠。”

黃鼠答應的很乾脆,誰不想吃肉,還不是因為窮。

既然準備吃兔子,大家也不會等到明天。

黃鼠拎了兔子去一邊剝皮,花青牛走過去,將今天摘的槐花放在鍋灶邊。

這鐵鍋一看就是從小喜家借的,他們沒有這麼大的鍋,要想給槐花焯水,只能去借。

鍋裡水開,花青牛剛準備將槐花倒進鍋裡,突然停住。

“狗蛋。”

花青牛彎下腰 ,問狗蛋,“你臉怎麼啦?”

狗蛋的左臉頰靠近耳朵旁,不知道怎麼被拉了一道長口子,血呼啦撒的,看上去有點滲人。

“就,就,爬,爬樹……”

聽黃鼠說狗蛋是小時候打雷受了驚,說話才結巴的。

花暖暖嘴巴快,嘚啵嘚啵就把事情交代個清楚:“狗蛋爬樹摘槐花,郭七虎不讓,非說這山是他們村的,槐樹也是他們村的。

說我們是野孩子,不能摘他們的槐花。郭七虎還推狗蛋,狗蛋從樹上掉下來,臉就被樹枝給劃到了。”

“從樹上掉下來?”

花青牛忙拽了狗蛋,掀起衣服看,“身上摔傷了沒有,有沒有哪裡疼?”

“郭七虎竟然敢在樹上推你?”黃鼠也跳了起來,“他這是無法無天。”

“沒,沒事。”

狗蛋不好意思地扯下衣服,掩飾地後退了一步,“不,不疼。”

“怎麼不疼,你走路都瘸了,還說不疼。”花暖暖氣得嘴巴能掛油瓶。

“腿怎麼了?”

花青牛蹲下身子,還沒來得及看,就聽見一聲刺耳的怒喝。

“是那個王八羔子打的我家七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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