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居正不想和這種人浪費口舌,指了指門口:“滾。”
譚昊咬了咬牙,氣急而笑,道:“好,好,很好。過冬的螞蚱,你特麼蹦躂不了幾天了!”
說完,他揚長而去。
梅歡歡一臉驚慌地走進來,怯怯地問:“小林哥,他……他幹什麼呀?”
“沒事。”林居正走過去,把門關上,沉吟瞬間,直截了當地問:“歡歡,你喜歡他什麼?有錢?”
梅歡歡搖搖頭,又點點頭,嚅嚅道:“他對我很好的,送過我一個單反相機,還總請我吃飯唱歌……”
單反相機要幾千塊。
這種涉世不深的單純小女生很容易被物質所誘惑,林居正想起自己的妹妹,和她一般的年紀、一樣的純白如紙,保護欲更加強烈了,便勸道:“相機你還給他吧,別跟他交往了,他風流成性,女朋友好幾個,人品又壞,會被他騙的。”
梅歡歡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欲言又止。
“怎麼了?你說話。”
“蔡淑儀今晚過生日,譚昊約了我們幾個服務員去唱K。”
蔡淑儀也是大樓裡的服務員,和梅歡歡上下鋪。
“你答應了?”
“嗯。”
“在哪裡?”
她扭頭指了指北邊:“街道辦後面那家醉夢KTV。”
“你可以不去嗎?”
“我……”梅歡歡眼睛裡閃爍著不捨和難過。
“我知道你想去,你們現在本就是唱唱跳跳的年紀。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別跟他交往了,他對你不是真心的,你懂嗎?”
“小林哥,他沒有那麼壞,對我真的很好……”梅歡歡委屈得啪啪掉眼淚。
林居正一時無語,便打發她走了。
梅歡歡剛離開不久,裴怡君就走了進來。
她26歲,白白淨淨,清秀瘦削,楚楚動人,只是穿著打扮十分保守,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不露肌膚,面色蒼白,眼睛大而空洞,躲躲閃閃,像個驚弓之鳥。
“林秘書,蘇書記回……回來了嗎?”她猶疑地問,眼睛偷偷瞟向裡間。
“沒有。你也聽說了?”
“嗯。是真的嗎?”她顫抖著聲音問,當她從林居正眼神里讀到了肯定的答案後,搖頭懊惱不已,“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蘇書記她是個好官呀!”
她猛然想到了什麼,神色陡然緊張起來,眼睛瞅著地面,喃喃自語道:“難道是因為我?不會的,不會的……可為什麼偏偏是上週五被帶走呢?太可怕了,他們真的太可怕了!”
林居正看她情緒不對勁,瘋瘋癲癲的,便狐疑道:“你怎麼了?”
她驀然驚醒,看著他半晌才說:“我……我沒事。”
“那你找蘇書記啥事?”
“沒……沒啥事。”
上週三上午,裴怡君拿著一個牛皮紙檔案袋來見蘇黛玉,神色慌張。
不知道兩個女人在裡面講了什麼,林居正聽到了裴怡君哭泣的聲音,一個小時後,裴怡君才出來,而檔案袋留在了書記辦公室。
事後,蘇黛玉什麼都沒有跟林居正交代。
當天下午快下班時,蘇黛玉把黨工委委員、紀工委書記廖冬陽叫進辦公室,密談了半個小時。
廖冬陽出來時,手裡拿著裴怡君那個牛皮紙檔案袋。
難道它就是導致蘇黛玉被查的導火索?
一念及此,林居正便趕忙關上門,請裴怡君坐到了沙發上,接了一杯溫水推到了她面前:“來,你喝點水。”
她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但依然有些驚魂未定,她抱著白瓷杯放到了嘴邊,卻又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什麼。
顯然,她缺乏安全感,以至於有點神經質,或許遭受了什麼不公的待遇,而那個牛皮紙檔案袋裡便是她的舉報內容。
他給她打氣說:“裴怡君,你別擔心,蘇書記只是配合調查,很快就會出來的。”
“啊?真的嗎?”裴怡君眼睛一亮,滿臉驚喜。
“真的,週五晚上,我和服務員也被帶走調查了,但很快就放出來了。市紀委的說,蘇書記當領導時間長,所以有些線索核查起來時間線就比較長,讓我們耐心等待,沒有問題的話,下週就回來了。”林居正不得不撒了善意的謊言。
裴怡君聞聽此言,熱淚盈眶,顫抖著聲音說:“那可真是太好了!”
然而,高興不過數秒鐘,她再次黯然神傷,嘆道:“可萬一她出不來呢?”
“你能信任我嗎?”林居正的大眼睛裝滿了真誠和關愛。
裴怡君怔怔望著他,半天才點點頭,嗯了一聲。
“那你告訴我,你那個牛皮紙檔案袋裡裝的是什麼?”林居正說,“蘇書記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但是有些事情不能等,我想完成她未竟的事業。”
“可是……”裴怡君知道他名聲很好,是蘇黛玉的心腹和愛將,可他畢竟只是個科級幹部,工作不過兩年多,而且自己的冤屈難以啟齒,該不該向他坦白呢?
裴怡君猶豫了半天,在林居正的循循善誘下,最終克服了心理障礙,說出了自己的悲慘遭遇:
“2003年我考入街道執法隊,在城管科工作,那個時候,執法隊長還不是黃東旭,我度過了單純而快樂的三年。直到去年6月,黃東旭被任命為執法隊長,我的世界從此就變了。”
林居正靜靜望著她,眼神里滿是鼓勵。
“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注意上的我,反正是去年國慶節後,他就把我調到了綜合科,讓我專門給他寫材料,說是文字秘書,每次外出調研、巡查、出差都帶上我。我當時還覺得這是個好事,跟著領導,學得多、提拔快。”
裴怡君說,“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他不懷好意,因為一份簡單的材料,他總是讓我改來改去,還把我叫進他辦公室,在他的電腦上教我怎麼改,然後趁機按住我的手來操作鼠標,我抽開手,他又把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當時又氣又羞,找個藉口跑開了。”
“黃東旭是個色魔?”
黃東旭大腹便便、滿面油光,從第一次見到他,林居正就沒有好印象。
裴怡君紅著臉點點頭,繼續道:“事後,他沒有怪我,繼續把我當做心腹培養,但是依然動手動腳。我有一次生氣了,告誡他自重,不要再碰我。他厚顏無恥地說只是關心我、愛護我。他是處級領導、班子成員,我不敢怎麼樣,也不知道找誰訴說,好怕傳出去,我名聲就毀了,所以只能躲避著他,忍氣吞聲。”
“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