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的等到下午,行動組的同志終於把蔣雪妮請來了。
對方很漂亮,身材高挑豐滿不說,還有一股很純很欲的氣質,是個看一眼就讓人印象深刻的女人。
“你好蔣小姐,我是省委專案組的辦案人員,這次請你過來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梁興瑞把蔣雪妮帶到審訊室,為了安撫對方緊張的情緒,還貼心的給她倒了一杯茶。
“省委專案組?你們找錯人了吧?我一個小老百姓能回答你們什麼問題?”
蔣雪妮瞥了一眼梁興瑞,皺著眉頭說道。
她雖然不混官場,卻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省委這兩個字就是漢西省的天。
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怎麼會被省委專案組注意到。
“蔣小姐,我可不認為你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
蔣雪妮眉頭皺得更緊,“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你們那些彎彎繞的東西,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好,那我就直說了。”
梁興瑞目光灼灼的盯著蔣雪妮問道,“蔣小姐是不是在榮達海運集團工作?”
“是。”
梁興瑞道,“七年前的一個晚上,你驚慌失措的到海州市青浦街道派出所報案,說自己被榮達海運集團的副總經理高方強姦了,可有此事?”
蔣雪妮眼神中閃過一絲瞭然之色,旋即咬著牙說道,“沒錯,是有這麼回事。”
“不過當時我只是一時衝動,高方跟我談戀愛,還在外面養狐狸精,被我逮個正著不但不跟我道歉,還要和我分手,我氣不過才報警說他強姦了我,事後我就撤案了。”
此話一齣,梁興瑞反應平平,因為他知道蔣雪妮在說謊。
倒是在隔壁房間看監控的趙奎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呵呵,這就是梁興瑞同志說的能從她身上得到我們想要的線索?依我看,這不過是一個富二代和拜金女爛俗狗血的情感糾葛。”
趙奎所言符合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魏霖生眼中也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富二代尋花問柳,拈花惹草,女朋友憤怒報警說自己被強姦,這種戲碼已經不算稀奇了。
從這種女人身上能得到什麼線索?
問她都是浪費時間。
“蔣小姐,我知道你心裡有顧慮,那一次的報案經歷,讓你對警方失去了信任,但我們是省委專案組,絕不會成為某些黑惡勢力的保護傘。”
蔣雪妮放下手中的熱茶,又看了梁興瑞一眼,“是嗎?那真是有勞省委費心了,為了我的事還專門成立了專案組。”
聞言,梁興瑞嘴角一抽。
心想別說你只是被強姦,就是被剁成九百九十九塊,也沒資格讓省委成立專案組,頂多是公安局成立個專案組罷了。
“蔣小姐,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這是個將高方繩之以法的機會,如果你不想自己的下半生活在陰影之下的話,那就配合我們專案組的工作。”
蔣雪妮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然而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好說的。
梁興瑞人麻了,這蔣雪妮怎麼跟自己想象得不一樣啊,於是沉聲問道,“你難道不想為自己的事情討個公道?”
前世梁興瑞並沒有見過蔣雪妮,他是從案卷中知道這個人的。
當時還有人感慨,如果早點注意到這個女人,她或許就不會死,案子也不會拖那麼久。
原以為把蔣雪妮叫來問話,她會盡全力配合專案組,交出高方強姦她的證據以及她掌握的有關榮達集團倒賣文物的犯罪線索。
結果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公道?公道能當飯吃嗎?”
蔣雪妮譏諷的反問道。
而聽到蔣雪妮這麼說,梁興瑞頓時就明白了,對方不願意配合專案組,大概是從高方那裡得到了巨大的利益。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藏著高方強姦你的罪證?”
梁興瑞為什麼說蔣雪妮是個聰明的女人,就是因為她在報案之前把沾有高方精液的內褲,用郵政快遞郵了出去。
而後又去醫院做了檢查,在醫院出具了相關資料和證明後,她才去派出所報案。
當晚派出所就立了案。
高方得知此事後,就給時任海州公安局副局長的張明達打電話,叫他擺平蔣雪妮。
第二天,張明達把蔣雪妮騙到派出所,當著她的面銷燬了證據,然後威逼利誘蔣雪妮不要把事情鬧大,這樣對誰都沒好處。
後來,張明達做中間人,高方承諾一次性給蔣雪妮五百萬,並且安排她成為集團高管,蔣雪妮這才同意撤案。
然而,高方和張明達怎麼都想不到,蔣雪妮還留了一手。
說實話,一般的女人被強姦後,可沒她這麼精明冷靜。
其心思之縝密,頭腦之清醒,慮事之長遠,就連梁興瑞都暗暗佩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梁興瑞說她還保留著高方強姦她的罪證,這讓蔣雪妮身體微微一顫。
別看她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藏匿高方強姦她的罪證,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梁興瑞怎麼會知道?
短暫的震驚過後,蔣雪妮就意識到梁興瑞大概是在詐她。
“蔣小姐,請相信我們專案組的決心,證據只有拿出來才是證據,無論你有什麼顧慮都可以跟我們說,榮達海運大廈將傾,你應該做第一個為它敲響喪鐘的人,而不是與它一同沉沒。”
“……”
然而,讓梁興瑞無奈的是,不管他怎麼勸導,蔣雪妮都緘默不言。
這樣的情況屬實出乎他的意料。
“還是我太理想化了,自以為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就能輕而易舉的達到目的,實際上沒那麼簡單。”
梁興瑞嘆了口氣。
瞧蔣雪妮這副咬緊牙關的樣子,怕是很難從她嘴裡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但如果放她離開這裡,下次見面可能就是陰陽兩隔了。
出了審訊房間,梁興瑞來到隔壁。
迎面他就看到了趙奎正用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他。
其他人也都面露嘲諷之色。
“怎麼?碰到這麼點小挫折就灰心了?咱們紀委辦案,就是要在成千上萬個無用的線索中不停的試錯,我覺得你的思路很好,就是運氣差了點,千萬不要氣餒。”
魏霖生沒有責怪梁興瑞,反而安慰他別喪氣,要振作起來,畢竟後面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組長,我能不能單獨跟您說幾句話?”
梁興瑞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其事的說道。
魏霖生眉頭一挑,猶豫了片刻後,就對著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當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之後,魏霖生笑道,“說吧,你又有什麼想法?”
“組長,剛才我問蔣雪妮為什麼還偷偷藏著高方強姦她的罪證,她的反應明顯不正常,我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證她手裡還留著高方強姦她的罪證,但九成九還是有的。”
魏霖生道,“可是她不願意交出來,你又能如何?”
“她對專案組抱有牴觸心理,大概是有所顧忌或者受到了某種直接間接的威脅,甚至不排除她已經淪為犯罪集團的一員。”
梁興瑞分析得頭頭是道,就連魏霖生都覺得有道理。
可是分析得再好,也改變不了對方不願意配合的事實。
“我有一計。”
梁興瑞要單獨和魏霖生談話,就在於此。
“說吧,咱們紀委辦案,向來不拘泥於形式,只要能達到目的。”
魏霖生眼睛一眯道。
“給蔣雪妮一點危機感,當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自然會倒向我們專案組。”
梁興瑞這一招叫做嫁禍於人,反間其心。
高家一定會殺人滅口,既然如此,那就在他們動手之前,先行營造出高家要殺她的假象。
如此一來,蔣雪妮就會意識到必須要配合專案組,徹底剷除這股黑惡勢力,自己才有安寧之日。
“興瑞同志,你如此行事已經違反我們紀委辦案的規章制度了。”
魏霖生臉色一沉。
“組長,我……”
“不用再說了。”
魏霖生擺了擺手,“你有幾成把握?如果你判斷錯了,蔣雪妮身上並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怎麼辦?”
梁興瑞當即說道,“我願意承擔此事帶來的一切後果。”
“好。”
魏霖生目露欣賞之色,旋即說道,“這件事我來安排吧,你可以叫她回去了,給她留張名片。”
梁興瑞出了房間,在外面等著落井下石的趙奎當即陰陽怪氣的說道,“興瑞同志,別難過,你也不是做了無用功,至少你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下次不犯同樣的錯誤就好了。”
“多謝趙副組長關心,但有句話我要送給趙副組長你,唯有大潮退去,方知誰在裸泳。”
梁興瑞轉身進了審訊室,趙奎看著他的背影,冷笑連連。
“什麼時候放我走?”
見梁興瑞回來了,蔣雪妮當即問道。
“現在你就可以走了。”
梁興瑞淡淡的說道,“這是我的名片,什麼時候想通了,就給我打電話,黑白全在你一念之間。”
蔣雪妮看著梁興瑞留在桌子上的名片,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收了起來。
而當蔣雪妮離開招待所之後,兩個便衣警察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一來是保護蔣雪妮的安全,二來是方便接下來的行動。
魏霖生是個十分精明的老狐狸,梁興瑞一說要給蔣雪妮營造點危機感,他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