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娟樂的,“呵呵!”一聲,根本就不信他的話。
這老傢伙只要毛線針拿上手,不做到盡善盡美就不會放手。
劉玉鬆氣急又加了一句,彷彿要示威般,“戳完就給我的大兄弟先織個圍巾,算給他賠個禮。”
劉美娟一口氣沒上來,掄起拳頭敲在老劉的肩膀上。
“那你還是跟他去過日子吧。”
老劉連忙弓身護著懷裡的毛衣,“你鬧什麼?還讓不讓我織毛線了?”
美娟豎起眼睛,“我警告你,再跟這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我們就離婚!”
雖然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夢裡的事情會不會再次照見現實。
但現在一刻也不想看到姓吳的一家子了。
要是某人想做絆腳石,不聽話,那就換個老伴!
老劉幽怨的看著對方,“你的心可真的狠啊!以往我每個月的工資都用完了。眼看咱們40多歲快要退休了,你卻要跟我離婚?”
“這輩子我不是白伺候你了!你究竟有沒有為我著想過?退休後我靠什麼過日子…嗚嗚嗚…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
看老伴可憐的樣子,劉美娟目光有些閃躲。
她能說因為一個夢才改變自己的嗎?
不能!
可想想夢裡自己的結局,又硬起了心腸。
“別說的我好像佔了你多少便宜一樣。我一個城市戶口有米票面票布票各種票,你有嗎?”
“你不過就一個臨時工,一直跟我和孩子蹭著吃喝,蹭著衣服穿,要是沒有我們,你確定能夠天天坐在家裡戳毛線!沒有票票你買得起嗎?”
對方悲憤的望著妻子,一想到自己辛苦了一輩子,就要被過河拆橋。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晚上。
老劉看了看1米5寬的床,怕長長的毛線針戳到妻子,就從櫃子裡翻出半舊的針線匾。
拿出納了一半的鞋底,頂針和夾鑷,倚在床頭忽拉忽拉的又納了五六路。
瞧著愛人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也就歇了手,拉了一下系在床架上的雙股毛線繩,燈一熄,轉身睡覺了。
劉美娟中午補了一覺,再加上有心事,怎麼也睡不著。
看著孩子們長大了,他們老夫老妻之間就像左手摸右手,失去了往日的激情。
本來美娟也不計較這些,但是有了那個夢後,美娟心裡像貓抓的一樣。
急切的想要證實某些事情。
她不相信此刻的老劉,跟吳正元之間的兄弟關係,超越了夫妻之情。
翻來覆去之中,就聽到了老劉傳來的輕微鼾聲。
劉美娟在被下的手,不由自主的就伸了出去。
腦袋裡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那個夢!
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試探之心。
只差一層布了!
還沒有觸及到關鍵物事的手指,就被打了回來,“幹什麼?睡覺!哼!你今天到底吃了多少雞湯?精力這樣足?”
黑暗中的劉美娟羞窘的黑了臉。
好啊,現在就不給我碰了!
往後老了還得了?
將被子往自己這邊蠻橫的裹了裹,“你給我記住!”
兩個人生氣的相背而睡,中間隔了一尺的距離,劉美娟都快捱到床邊了。
“從下個月開始,我的工資不會再交給你了!”
漆黑的夜裡,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驚的老劉坐跳了起來。
“那可不行,你退休了有退休工資,我到現在還沒有轉正。臨時工退休了,可沒有退休金,以後這個家還過不過日子了?”
劉美娟反正也睡不著,自顧冷笑道:“我是為你好,省得你大手大腳的,家裡還有兩個上學的要養呢。”
這下是換對方難過了,老劉也開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
第2天美娟去上班,穿上護士服,護士帽,戴上口罩,遊走在病人之間。
她如今已經是個老護士了,來這裡的人只要能攀上關係,都喜歡讓她扎針。
別看她不會打毛線,不會納鞋底。
可她扎針技術是一流的。
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子,被家人帶著來瞧感冒。
那孩子熱到39度5了,還是不肯打針。
好不容易哄好了,小護士一針下去,恐懼中,孩子覺得痛的要死,大喊大叫著說不打針了。
驚的孩子家長,緊緊的按著孩子屁股不許亂動。
旁邊排隊的大人,也跟著上前捉著亂踢的孩子。
排在後面的軋花廠副廠長的愛人徐香,捉不住手裡的小兒子了。
這孩子可發著熱呢。
連忙低聲哄道,“強子乖,媽給你找個高手,保證不疼。”
隨即衝著路過的劉美娟,堆起滿臉的笑意。
“你是老劉家愛人吧,你看咱們兩家的男人都在一個單位,能不能通融一下?我這孩子膽小怕疼,請你打一針吧。”
呵呵,對方可是副廠長夫人,自己家那個卻是個臨時工。
既然對方給臉了,劉美娟也不甚在意的,坐到了小護士對面的空位上,拍了拍臺子。
“把孩子抱上來。”
那孩子膽怯的被媽媽抱著,眼淚已經蓄勢待發了。
劉美娟先用鑷子夾起消過毒的針頭,裝上針筒,單掌一連劈開4個針藥管,開始吸藥水和藥粉。
她這一頓快速操作,看得對面的小護士羨慕不已。
大家都是要用小砂輪片割一下藥管,才能打開的,只有劉護士長動作瀟灑流暢,絲毫不拖泥帶水。
劉美娟湊近了些,用酒精棉球給孩子的小屁屁擦了擦又按了按。
“怎麼樣?不疼吧?”
“嗯,不疼。”小強剛剛點頭,劉美娟手上的針已經戳下去了。
隨即另一隻手的手指在針孔邊緣的皮膚上,緩緩的推揉了兩下。
孩子的屁股只僵硬了一下子,就感覺到後面的屁股癢癢的被撥弄了幾下,等他反應過來,打針已經結束了。
徐香緊緊的按著孩子屁股上的酒精棉球止血,嘴裡不住地道謝。
一共開了三天的針,明後天還要麻煩人家呢。
劉美娟嘆口氣,“不用謝,我家老劉幹了一輩子的臨時工了,也沒有轉正。”
徐香尷尬的解釋,“廠裡像他這種情況很多,要是一個兩個的,我家那位肯定給你家老劉轉掉。”
劉美娟知道這是哄人的話。
又沒有硬關係,又沒有特別貢獻,人家憑啥給他轉?
就憑自己會打針嗎?
哪家裡會成天的有病人啊。
下班回家,劉美娟都是慢悠悠走的,因為她不急著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