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東西，宋勁陽手上還有一大把外匯券。
李如絮信以為真的以為那外匯券到期都得扔了。
外匯券面額是十元一張，這一把得多少錢。
如果瞎了——李如絮不敢想，肉疼。
在錢面前，她也顧不上宋勁陽那張黑臉了，拉著人往旁邊的男士衣帽區去。筆挺的西裝襯衫，鋥亮的皮鞋。
但是李如絮一個沒看上，倒是看上了旁邊掛著的一排排羊毛衫。
雖然這個季節買羊毛衫非常不合理，但是同樣是花錢，她就是覺得得買厚的。現在穿不著，秋天，冬天不就都穿的上了。
“同志，你的眼光真好。這可是純正的山羊絨。”
“外邊那種說是山羊絨，其實是駝羊絨比較多，那質量和山羊的毛也差不多。比這個差的遠了。”
李如絮聞言，輕輕的摸了摸，料子舒服的很，比棉花還綿軟。
“同志，麻煩你各種顏色都幫他拿一件。”
其實顏色就是那麼幾種，無非是黑色，暗灰色，咖啡色，駝色。
售貨員剛才就看到那男同志手裡握著一把的外匯券，所以也沒有因為李如絮穿的破舊而輕視。
“好，我給你對象拿185的吧！”
李如絮連忙搖頭：“不是對象，這是我領導！”
服務員倒是不反駁，笑的一臉我都知道的樣子。“好，領導。我給你領導拿衣服。”
哪有領導帶下屬來買衣服的。
小姑娘這可真是扒瞎話。但是這個時候社會風氣還是保守，人家小姑娘臉皮薄，她也不會和人家較真。
天氣這麼熱，想也知道旁邊這個“大爺”不會拿去上身試。
所以衣服拿出來後，李如絮認真的舉起來在宋勁陽身上比劃。
宋勁陽難得的很配合，任由她比來比去。仔細看眼神還有點柔和。
“哎，同志，還有大一個碼嗎？”李如絮比劃了半天，覺得這個號宋勁陽倒是能穿，但是剛到腰部，怎麼看都略有些緊湊。
售貨員看了看，“這不是正好嗎？”
“還有大一碼嗎？”李如絮執意。
售貨員看她堅持又從底下的櫃檯裡，抽出更大一碼的遞給她。“這是最大號了，不過我覺得羊毛衫一般套在裡邊，還是小點比較好。”
“我比比看看——”
大一碼也不是大特別多，衣服大約剛過腰，差不多在屁股上方。
這個長度，李如絮看著舒服了。花同樣的錢，當時要買個大一點的號，還可以多佔點毛線。
“這幾件都要這個號吧。”
“行。“售貨員爽快的每個顏色都拿了這個尺碼出來。
李如絮自己的衣服在試衣間的時候就看過了，沒有任何問題。這羊毛衫，宋勁陽也沒試，她少不得要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然後才讓售貨員打包。
看著她那恨不得拿著放大鏡檢查的模樣，感覺觸動又新奇。特別是李如絮剛剛拿著那件衣服在他身上比量的時候，讓他久違的想起了媽媽。
他掩下一瞬間的脆弱。付了錢，主動拎過衣服袋子直接帶著李如絮去了手錶櫃檯。
“幫我把那一塊拿出來看看。”
那是一塊十分精美的手錶，錶帶是棕色的牛皮質地，錶帶窄細，手錶錶盤是金色的日輝紋兩針，錶盤上還標有淡紫色蘭花，華美又典雅。
“同志，這是勞力士專門為女性設計的一款腕錶，叫蘭花勞力士。數量很稀少，不瞞您說，咱們京市都不會超過三塊。”
宋勁陽接過手錶，拉過李如絮的手試了試。
女孩手腕纖細優美，搭配上這麼一款手錶，讓人看著就心生歡喜。
可惜的是，這麼漂亮的手腕，卻被那雙粗糙，指尖帶著黃褐色的手給破壞掉，讓人忍不住扼腕嘆息。
李如絮很惶恐，手錶這個東西太金貴了。“宋同志，不用了。我平時用不到手錶。”
手錶可是個大件。如今和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並稱三轉一響。可想而知它的價值。普通人家裡，別說買，就是那張手錶票都很難得。
宋勁陽不在乎她的意見。直接讓售貨員包起來，手裡的那一大把外匯券立刻就沒了。
好了，這會李如絮不擔心外匯券過期了。
到了車上，宋勁陽把手錶遞給她：“給，現在戴上——”
李如絮深吸了一口氣，瞪大了眼睛：“這可是五百塊錢的手錶啊——”
宋勁陽臉一黑，眼皮朝著她一瞥：“怎麼，你想反駁我？“
李如絮心一抖。
“沒，不敢。”
“戴上，要是讓我看到你摘下來~“
李如絮手腳麻利的從精緻的絲絨盒子裡把手錶取出來，戴在了手腕上，然後端端正正的坐好，目視前方。
宋勁陽掃了她一眼，眼睛裡笑意一閃而過。
回到家，李如絮把買來的衣服認真的清洗了，然後掛在陽臺上晾曬。宋勁陽的羊毛衫不能直接懸掛，她就把陽臺的地板擦了幾遍，然後把羊毛衫鋪在上邊晾乾。
這個季節溫度高，應該很快就會晾乾。
今天宋勁陽沒有出去，所以兩個人睡得也早。
李如絮睡在小床上，宋勁陽睡在大床上，中間還隔著一條窄窄的過道。女孩的胳膊穿越過道輕輕的拍在男人身上。
明明是習慣了的事情，但是今晚上男人覺得讓她拍的有些緊繃。
宋勁陽腦海裡老是閃出今天女孩穿著那條綠色裙子的畫面，渾身都有些燥熱，那腰可真細啊。
他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直到發覺女孩的手拍的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然後停了下來，只留下黑夜中均勻的呼吸聲。
他就這樣等了一會，等女孩徹底的睡熟，宋勁陽側了側身子，朝著李如絮那邊靠了靠，沉沉的睡去。
不同於這邊的歲月靜好，身在白巖村的女孩們卻覺得這個夜晚十分的痛苦。
劉家，劉母正喜滋滋的數著手裡的大團結，整整六張。難得的她對著三女兒有了好臉色。
“盼娣，還是你和你大姐爭氣，給家裡換了這麼多彩禮，不枉費爹孃生你們一場。”
“我不同意，娘我不同意把三妹嫁到大山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