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身邊跟著東宮的一些侍衛,主要是他目前腿腳不便,拄著柺杖,還需要他人攙扶。
大唐年間的皇宮,是分為宮城和皇城,東宮在皇城東邊。
此刻,林塵在太監帶領下,穿過了與皇宮之間的一道門,名為通訓門,然後朝太極殿過去。
太極殿內,魏王李泰,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淚。
“父皇,你要為我做主啊,太子受傷,我前去看望,可沒想到太子將自己從馬匹跌落下來的原因,怪罪於我,甚至他還動手抽了我一巴掌。父皇。”
李泰在抽泣,眼中滿是淚水,一臉委屈。
而在正中間坐著的男子,四十歲,樣貌俊秀,目光銳利,炯炯有神,正是龍鳳之姿、天日之表的李世民。
“這個承乾,朕看他是愈發狂蕩了,哪裡還有一個太子的模樣?”
李世民沉聲道:“自從觀音婢去世,太子就在讓朕失望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李泰內心之中有些欣喜,這是不是離廢太子更進一步了?
太監王德立在一旁不遠處,靜默不語。
與此同時,外面有聲音通報。
“太子殿下到。”
林塵來到了太極殿,一如電視劇裡的場景一般,恢宏大氣,古色古香,香爐裡還有香料在燃燒。
林塵一進來,就見到了李世民,還有一旁的李泰,見到自己,李泰的目光裡,分明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李世民沉聲道:“太子,知道朕喊你來所為何事?”
“不知。”
“不知?太子,你讓朕太失望了!”
林塵抬起頭:“敢問陛下,我讓陛下有何失望之處?”
“跪下!”
李世民目光銳利起來。
林塵看了一眼李泰,一聲不吭選擇跪了下來,縱然他差點踉蹌摔倒,但林塵還是跪好,柺杖放在一旁。
“你從馬背上摔下來,青雀去看你,你卻出手傷人,這是太子該做的事?這是兄長該乾的事?”
“朕給你請了如此之多的名師,李綱、陸德明、孔穎達、杜正倫、于志寧、李百藥、張玄素,這些哪一個不是朝廷重臣,不是當代大儒,才學德行,都足夠教你了,可你呢,這麼多年了,竟然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林塵抬著頭,沉默不語。
“不止如此,你還荒唐叛逆,突厥不是草原蠻夷,更是朕的手下敗將,你呢,學突厥人的生活方式,在宮中紮營帳,扮做突厥士兵,做了天子還要投靠突厥可汗?怎麼,朕的大唐,還比不上一個突厥?”
李泰看著李世民怒斥李承乾,內心是狂喜,卻又是哽咽道:“父皇,還是少說兩句吧,太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太子,你看看魏王,魏王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為你說話,而你呢,你進了太極殿就啞巴了?說話!”
林塵這才抬起頭:“陛下要讓我說什麼?”
“說什麼,太子,你還不知罪?”
林塵直視李世民:“陛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世民都氣笑了:“好好,王德,取馬鞭來!”
一旁的太監嚇得一哆嗦:“陛下……”
“朕讓你取馬鞭來!”
王德只能去做,而魏王更是心中狂喜,但面上卻是裝作阻攔道:“父皇,算了吧,畢竟他是太子。”
“太子?你看他現在,哪裡有一點有帝王之相?大唐交在他手裡,遲早要毀掉!”
王德已經是將馬鞭取來,遞在李世民手中,而李世民起身,握著馬鞭,居高臨下看著林塵。
“太子,朕再問你最後一句,你知罪嗎?”
林塵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知罪?陛下要給我安罪名,還需要我認罪嗎?陛下,你既然想廢太子,就別想著羅列那麼多的罪名了,太過麻煩,畢竟貞觀十年,你就想要廢太子!”
李世民目光一凝:“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陛下,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你想立魏王為太子!你給了他不亞於我的分封和獎勵!他一來太極殿哭喪你就心疼不已,我從馬背上摔下來,你就不聞不問!怎麼?我不是母后的骨肉是吧?魏王才是親生的,我是撿來的?”
本來正在偽裝的李泰,大吃一驚,目瞪口呆看著林塵。
“太子!”
李世民大怒。
林塵昂首,怡然不懼。
“我為何從馬背上跌落,你應該好生問問魏王,看看他是不是想要致我於死地,想要奪嫡。”
李泰連忙道:“父皇,兒臣沒有啊,兒臣不敢啊,兒臣只是看太子的馬不好,這才問他一句是否換馬,是他同意,我也不知道這馬匹會如此烈啊。”
李世民冷冷看著林塵:“魏王要害你,朕也要害你?”
林塵沉聲開口:“陛下,你想立魏王做太子!
貞觀二年,李泰改封越王,並受封為揚州大都督與越州都督,督常、海、潤、楚、舒、廬、濠、壽、歙、蘇、杭、宣、東睦、南和等十六州軍事揚州刺史,又督越、婺、泉、建、臺、括六州,不僅不之官,封地更是多達22州!父皇,吳王才多少封地?”
李世民皺眉。
而林塵在繼續說:“貞觀五年到貞觀八年,又是一系列的封賞,到貞觀八年,更是成為雍州牧。京兆府都是他的管轄,陛下,這合乎禮制嗎?”
李泰也是心中震驚,李承乾這是瘋了嗎,竟然敢當面指責父皇?而且還撕破臉皮?
李世民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夠了。”
林塵卻不依不饒:“貞觀十年,你讓魏王住進武德殿,魏徵曾說,今武德殿近儲後焉、在東宮之西,你讓他住進武德殿,陛下,難道還不夠說明嗎?你想立魏王做太子!你想讓他做十三年前的李世民,可我不想做十三年前的李建成!”
李世民大怒:“太子,你想要做什麼?”
“陛下想要做什麼?!”
“太子!你要謀反嗎?!你哪一點比得上青雀?”
李世民舉起馬鞭!
林塵抬著頭:“來,抽!陛下,儘管抽!你問我想不想謀反,我還真就想反了!武德九年,高祖皇帝也在問你為什麼謀反!對,我是沒有帝王之相,我現在又處處不如魏王了,可您真把自己當孝子了?咱們全家造的反!就算你把貞觀之治做成天下第一盛世,史書也不會記在你是嫡長子順位繼承的!玄武門之變,永遠都寫在史書裡!永遠都記在天下百姓心裡!”
“混賬!”
李世民氣得手中的馬鞭直接抽了下去。
啪!
這一下,李泰的內心也是一跳。
而李世民抽完之後,也是內心一陣後悔,連忙看去,只見到林塵的臉上,多出了一道鞭痕,還有血液流出。
太極殿內的氣氛頓時有些凝固了,而太監王德更是內心直跳!
林塵冷聲道:“陛下是用國法還是家法?用國法,我犯了哪條罪?用家法,我又犯了哪條家法?”
見到李世民無言,林塵艱難起身,拿著柺杖拄著。
“你將洛水池賞給了魏王,貞觀十年,李泰必須離京赴任,但你給李泰設置了文學館,你不就是一直想廢太子麼,今天就廢了我好了,從此以後,史書的筆,會牢牢將你釘在恥辱柱上!”
李泰連忙出言道:“太子,不可對父皇如此,父皇勤政愛民,會名留青史的。”
林塵哈哈大笑:“陛下,你殺了你的兄弟,你立楊王妃為王妃!你還將你父親囚禁了起來,弒兄、淫嫂、囚父,等陛下再殺了我,就湊齊殺子四大成就,當然會名留青史了。”
李世民氣得身體發抖:“李承乾!”
“請陛下稱太子!!”
李泰也有些被震懾到了,看著如同鬥牛的林塵,又看看氣得發抖的大唐天子李世民,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李世民氣道:“你娘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林塵冷聲道:“你不配提我娘,我現在就去母親靈前跪著,你賜毒酒也好,三尺白綾也罷,這個位置你坐到底,千萬別讓給我,你別忘了,當年你提著大伯的人頭在玄武門威風時,是母后手拿利劍擋在我身前保護我!”
李世民氣得身體發抖。
而林塵拄著柺杖,朝外走去。
等到林塵離開,太極殿內的氣氛,都好像顯得凝固無比。
李泰小心道:“父皇。”
李世民手中的馬鞭落在地上,身上好像被抽空了力氣,頹然坐在了龍椅上。
“逆子,逆子。”
李世民喃喃自語,氣得身體一抽一抽。
李泰連忙過去拍背安慰:“父皇,太子他只是一時糊塗。”
“朕看他這個太子,是做到頭了。”
李泰心中有著歡喜,臉上卻是道:“父皇,這樣不妥,太子他畢竟受傷了。”
李世民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看著李泰:“太子是怎麼從馬背上跌落下來的?”
李泰內心一驚,卻是道:“就是騎馬跌落的,那馬性子太烈了。”
李世民休息了一下,讓李泰回去,隨後對黃德道:“去國子監,讓孔穎達過來。”
“是。”
黃德立馬就是去安排了,孔穎達作為孔子世家的後人,現在又是國子監祭酒,又是一代大儒,思來想去,還是讓他來做李承乾的思想教導最為合適。
“承乾啊承乾,你讓朕太失望了。”
李世民話語之中也有著無奈,太子怎麼就好端端變成這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