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慕善皺眉:“不幹?”
廖青花:“不幹!”
她活這麼大歲數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讓她答應這些條件,除非她死!
溫慕善轉頭問紀澤:“你怎麼說?”
要知道,重生歸來,紀澤想離婚的意願不比她低,不然也不會這麼迫切的帶著紀家人來她家談離婚。
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放在眼前,她不信紀澤能甘願放棄,重走上輩子的老路再和她繼續糾纏十來年。
1.和她繼續貌合神離的生活,互相厭惡折磨。
2.短暫的風評受害但能永久的擺脫掉她。
這兩個選項擺在紀澤面前。
她不信紀澤不知道該怎麼選。
紀澤看著她,眼裡好似蒙著層暗色,憂憂鬱鬱的讓人讀不懂他眼底的情緒。
他動了動嘴:“我……”
“他也不幹!”廖青花一把截過話頭,伸手使勁把兒子扯到自己旁邊,“你們小夫妻倆剛結婚,說什麼離婚。”
“這年頭正經人哪有離婚的?善善,娘是為了你好,你看咱整個生產隊有一家算一家,哪有離婚的?”
“你們這剛結婚就離婚,鬧著玩似的,說出去讓人笑話啊!”
老四媳婦頂看不上她這不要老臉的做派,撇嘴道:“之前蹦高要離婚的是你們,現在又不離了,感情好話賴話全讓你給說了。”
廖青花今天臉丟的多了也不在乎這一兩句的挖苦。
她拽著自己兒子,生怕兒子開口答應溫慕善剛才提的那些條件。
那哪是提條件啊,那分明就是一刀一刀剜她的肉啊!
這麼些年溫家給紀家多少東西她數都數不過來,哪還得起喲!
她厚著臉皮賠笑:“之前不是有誤會嘛,我也不知道我這小閨女這麼淘氣連累她嫂子了。”
“那什麼,等回去我讓嬌嬌給她嫂子下跪賠禮道歉,現在誤會解開了,咱咋就不能再當一家人了?”
用胳膊肘懟了下自己悶不吭聲的老頭子,廖青花急的腦門冒汗:“老頭子你快說說話啊!”
紀老頭沒說話。
紀老頭當著所有人的面給溫慕善跪下了。
動作乾脆,沒有一點緩衝和前搖,就那麼噗通一聲對著溫慕善這個兒媳雙膝著地,把除溫慕善外的所有人全都唬得不行。
紀澤額頭青筋一跳,伸手去拉他爹:“爹,你幹什麼,你先起來!”
紀老頭掙扎著不讓他拽:“你別拉我,是咱們家對不住你媳婦,你媳婦心裡委屈鬧脾氣是應該的。”
他抹著眼淚看起來蒼老可憐:“我也對不住我老哥哥,沒照顧好他閨女……”
看著這一幕,接收到哥嫂茫然無措的視線,溫慕善眼神自上而下,鄙薄嘲諷。
這樣長輩跪晚輩的招數,這輩子紀老頭是第一次用,可上輩子……她見多了。
於桂芝扯了扯自己小姑子:“善善……這……”這咋整啊。
紀家人要是一直玩橫的,於桂芝能一個頂倆罵死紀家這群不要臉的。
可現在紀老頭一個當長輩的哐噹一聲就跪下了。
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回的事兒是紀家不對,紀家沒理,可紀家最大的長輩……他為了道歉跪下了啊。
他這一跪,就連剛才對著紀家人噴個不停的老四媳婦現下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說啥都像得理不饒人。
既為難了溫家人也硬控了周圍這一群外人。
於桂芝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這麼掉價的事兒也虧他做得出來!”
這不是仗著輩分逼她小姑子讓步呢嘛!
溫慕善和紀老頭對視,果不其然,沒在對方眼裡找到丁點的淚意。
呵。
假哭。
老把戲了。
看著這一幕,她不由得想到當初她爹剛走的時候,在靈堂裡,紀老頭也是這樣‘唱唸俱佳’。
當時她光顧著難過,根本顧不上細看紀老頭到底是真哭假哭。
現在想來,紀老頭哪有一點真心啊。
他但凡念著她爹的恩,都不會聯合紀家人那麼欺負她。
紀老頭太會演,太會搏同情了,上一世也是這樣,每一次都能裝模作樣的在紀澤面前給她上眼藥。
好像她挾恩欺負他們老兩口一樣。
看著紀老頭的惺惺作態,溫慕善突然就覺得,她之前還是太放過這群人了。
既然對方不想付出東西和她做個了斷……那行,不是仗著輩份逼她妥協嗎?
不是心疼利益改主意不願意放她走了嗎?
那她總得讓他們知道,他們這麼苦苦求回家的,到底是個什麼活祖宗!
不出十天,她能讓紀老頭跪著求她走!
……
於桂芝沒想到自己一向脾氣倔的小姑子這次能讓步的這麼快。
紀老頭跪了一會兒她小姑子就同意不離婚回婆家,好好和紀澤過日子了。
莫名的,她覺得不大對勁兒,在她的印象裡,她小姑子不是這麼好擺弄的人。
尤其看見小姑子臉上雖然帶著笑,可那笑莫名其妙的讓人覺得冷,她心裡就更沒底了。
臨走之前,她被小姑子喊住,不等她開口問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就聽小姑子說——
“大嫂,晚上帶家裡人來我婆家吃飯。”
“啥?”
“都來吃飯,記得喊上二哥全家,我在紀家等你們。”
“啊?”這回傻呆呆的發出語氣詞的成了回來找媳婦和小妹的溫國棟。
他撓撓腦袋:“不好吧,哪有拖家帶口去親家吃飯的?不年不節的。”
尤其他剛把紀澤追著打完,他媳婦還給廖青花打了,牙都打鬆了。
兩家關係還僵著,他還沒原諒紀家人欺負他妹妹的事兒呢,咋就要坐一塊兒吃飯了?
溫慕善故意板起臉:“大哥,說好的為我撐腰呢?”
“我這剛回婆家,萬一他們還欺負我呢?你不得給我造勢警告一下他們?”
她這麼說,溫國棟心裡一下就沒坎兒了,搓著手躍躍欲試:“對!小妹說的沒毛病,是這個理!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娘和老二!”
溫家從溫老爹死後就分了家。
老孃衛葉梅跟著大兒子大兒媳住,二兒子和上學時交往的女同學結了婚,和人家一塊住在鎮上的孃家。
不是入贅,但日子過得也著實不好。
倆人住的房子是溫家二兒媳親孃活著的時候從廠裡爭取下來的,她親孃走後,人走茶涼,親爹又找了一任妻子。
對方帶著兩個和前夫生的孩子,外加後來和溫家二兒媳親爹生的兒子,一塊兒擠在那不大的家屬房裡。
溫老二夫妻倆被欺負的沒個站腳地,卻又不甘心把親孃留下的房子拱手讓人,就只能在那兒硬熬。
這不,聽說二兒媳又有了,老孃衛葉梅實在不放心,一大早就去鎮上看兒媳去了。
目送哥嫂離開,身側被投下一片陰影。
溫慕善抬頭,正對上紀澤探究的眼神。
旁邊看熱鬧的人早已陸續散了個乾淨,見人都走遠,紀澤開口:“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有本事,動動嘴皮子就能逼得我爹給你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