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俞走到了岑念身旁，朝她溫柔笑了笑。
“你怎麼在這？”慕容宸蹙眉，語氣帶著不悅。
何俞沒理他，轉而繼續對岑念開口：“我剛好找寒川有點事，一起去吧。”
岑念愣了兩秒，接著對慕容宸道：“我……我上去一會，你要是無聊的話就走吧，不用等我。”
“那我也上去不就得了。”
“我……”
岑念張了張口，抬眸望著他，眼裡帶著不知所措。
說實話，她並不想讓慕容宸陪她上去，因為這是她自己的事，也不怎麼體面。
見岑念一副難堪的模樣，最終還是慕容宸先妥協：“行行行，我不上去，我就在這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你要是不下來我就走，到時候可別讓我來接你。”
岑念鬆了口氣，朝他露出一抹笑：“好。”
慕容宸輕嘖一聲，好氣沒氣的彈了彈她的腦門：“那你把我的電話號碼背一遍。”
岑念點點頭，乖乖的唸了一串數字。
“行，早點下來。”
慕容宸俯下身，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接著又揉了揉她的發頂，看向何俞的眼神帶著一絲挑釁。
何俞見狀，默默咬緊了後槽牙，但面上卻還是一副平淡的模樣。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有多麼的想讓慕容宸從這個世上消失。
岑念跟著何俞上樓後，忐忑的咬緊唇瓣，臉色有些蒼白。
最終兩人在辦公室門口駐足，何俞偏頭看向她，低聲詢問：“要我陪你一起進去嗎？”
岑念輕搖了搖頭：“……不用。”
何俞不再多言，替她將辦公室的門敲響。
不一會，裡面便傳出低沉疏遠的聲音：“進。”
岑念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推門而入，最後將何俞隔絕在了門外。
沈寒川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辦公桌上是成堆的文件，他慢條斯理的翻看著，眼都沒有抬。
岑念邁步走到他辦公桌前，艱難的叫了一聲：“……大哥”
聞言，沈寒川手上的動作一頓，旋即緩緩抬眼。
“你怎麼來了？”
他面上無波無瀾，讓人猜不出心緒。
“我……”岑念張了張嘴，低聲問道：“我可以……回家嗎？”
沈寒川與她對視，深邃狹長的眼透著冷漠。
“你的身份證和戶口本我都送去福利院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家。”
語音落，岑念身子一僵，眼簾垂了下來。
沈寒川說的送她回家，不是沈家，而是……福利院。
見岑念眼神空洞，精緻的臉蛋一瞬間變得慘白，沈寒川接著補充：“你本就不是沈家的人，這一點，我相信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聞言，岑念呆滯的點了點頭，如鯁在喉：“是……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想回家拿點東西，可以嗎？”
岑念抬眸，漆黑的眼早已佈滿水霧，帶著一絲乞求的意味。
沈寒川不再看她，聲音依舊冷淡：“你的所有東西都已經從沈家搬了出去。”
“去……去哪了？”岑念詢問的小心翼翼。
沈寒川薄唇輕啟：“垃圾場。”
一句話，讓岑念如墜冰窖，明明是夏天，可卻讓人感到格外的冷。
她帶著最後一絲希冀問道：“那……那我的手機呢？還有我跟爸媽的那些合照，這些……你都扔了嗎？”
沈寒川淡聲回答：“燒了。”
好半晌，岑念才微揚著嘴角，輕聲詢問：“……為什麼？”
她眼裡的淚水奪眶而出，雖然是勾著唇，但卻毫無笑意。
沈寒川不回答她，繼續低著頭處理手頭上的文件。
岑念只覺得呼吸一窒，身上沒了力氣，瞬間癱坐在了地上。
地板是冰冷的，如同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我從小……從小都沒有奢求過你們給我什麼……”
“我一直在努力的討好你們，把你們當成我的親哥哥，即使你們罵我，捉弄我，我都……都沒有怨恨過你們一分一毫。”
“為……為什麼你們還是這樣對我，就算你們，不……不喜歡我，但……可不可以，不要……不要總是對我這麼壞……”
她不明白啊，她一直都不明白。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明明是沈父沈母把她帶了回來，明明是他們說要收養她……但到頭來，怎麼就淪落到了現在這副模樣。
她可以接受自己被驅逐出沈家，畢竟她的戶口本一直都是隻有她一個人，她只是在沈家生活，名義上卻還是孤兒。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替身，一直以來享受的都是屬於別人的人生。
可為什麼連照片都不給她留一張，為什麼連她的最後一點念想都要毀掉呢？
就因為她是替身嗎？所以要讓她如此難堪？
沈寒川起身，走到了她面前，像上位者一樣俯瞰著她，語氣依舊很冷：“是你害死了爸媽，從今往後，別再出現在沈家。”
說完，沈寒川便二話不說的出了辦公室，留岑念一人哽咽的坐在地上。
一直在門口等候的何俞見沈寒川一個人出了來，下意識皺起了眉。
還沒等他詢問，沈寒川便冷聲開口：“把人弄走，沒有下次。”
語罷，便大步邁步離開。
而何俞一進去，便見岑念瘦弱的身軀輕顫，哭聲不止。
何俞蹲下身，從口袋拿出手帕輕輕替她擦拭眼淚。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們……”
岑念空洞的眼看著前方，雙手緊抓著自己的大腿，指甲早已嵌進嬌嫩的肉裡，最終滲出血來。
何俞連忙鉗制住她的手，低聲輕哄：“不是你的錯……”
岑念充耳不聞，眼睛變得有些猩紅：“是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說去郊遊……爸媽，爸媽就不會出車禍，他們就不會死……”
“俞哥哥，就是我害死了他們……”
何俞緊緊皺著眉，語氣認真：“這不怪你，阿念，你清醒一點，這不是你的錯。”
岑念猛的搖頭：“是我……就是我的錯，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人不是……”
還沒等岑念說完，何俞便使力在她後頸處敲了一下，人瞬間暈了過去。
何俞抬手替她擦去臉龐的淚痕，薄唇在她額間輕觸。
“好好睡一覺吧，阿念……”
何俞將她抱在懷裡，最終將人帶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