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小心翼翼地繫上了長命符，滿心摯誠，因為符上寫著「楚陌」二字。
系完之後，我去尋楚陌。
順著楚陌的目光看到了一個同心結，上面寫著「楚陌與蘇瀾」。
我沒多問。
楚陌也沒多說。
離開華山，我們直接去了漠北。
在漠北停留的時日頗長。
我個人想要多留一段時日，我喜歡那裡的遼闊，喜歡那裡的藍天白雲。
我在草原上策馬奔騰。
我以前其實並未騎過馬，這是頭一遭，卻好似一點都不畏懼。
楚陌在後面追趕我。
我隱約聽到他在讓我慢些。
聲音帶著驚慌……
我終究還是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鼻血都摔出來了。
流了好多好多。
好久都止不住。
楚陌手足無措，他抱起我就要尋大夫。
我死活拒絕了。
去了大夫，隱瞞他的事情不都露餡了嗎？！
他怒斥我：「你是想尋死嗎？！」
「不是。」我很誠實地搖頭。
我只是，命不久矣。
「你怕我死嗎？」我突然問他。
楚陌冷冰冰地說道：「死了最好，免得禍害人。」
可那日之後，楚陌卻再也不帶我去騎馬了。
他就陪著我在草原上漫步。
那幾日，我經常聽到他半夜接到傳信。
不是幕僚送來的，就是柳姑娘送來的。
我知道我拖累了楚陌。
楚陌如今正當春風得意之時，這個時候更應該藉助這個聲勢，穩固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
而不是突然像消失了一般。
是我，任性了。
「楚陌，我們回去吧。」我突然開口。
此時的他正坐在案前寫著去西域的行程。
去西域的時間會比在漠北更長。
所以旅途需要考慮的就會更多，他寫得很仔細。
他抬眸看著我。
我說：「陸辰派人來催我回去了。」
我看到楚陌笑了。
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他說：「蘇瀾，我很好玩是嗎？！」
我沉默不語。
「我他孃的真的像條狗！」楚陌憤怒地將案几掀翻，墨汁潑灑一地。
然後摔門而出。
我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終究沒有勇氣叫他留下。
次日。
我收拾行囊準備自己離開。
打門就看到楚陌站在門口。
有那麼一瞬間讓我覺得，他昨夜哪都沒去，就在這裡。
心口痛到窒息。
臉上卻依舊平靜淡漠。
「去上京。」楚陌說。
我怔怔地看著他。
「耽擱不了你幾日時辰！」楚陌冷漠，又倔強。
我還是跟著楚陌去了上京，去了皇家園林。
確如他所言。
耽擱不了幾日。
我們去看了煙火，在人群的陣陣驚呼聲中，看著漫天飛舞的煙花緩緩消散。
像生命一樣，銷聲匿跡。
我轉頭偷偷去看身邊的楚陌。
他戴著斗笠和麵具，全副武裝地掩飾自己。
可那一刻，我還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眼眸中的璀璨，就像他餘下的人生一樣，還有很多美好。
我垂眸之際，身體突然被人緊緊地抱住。
心跳如鼓。
楚陌與我遊歷兩月，同榻而眠，除了初至廬山那夜他為我揉胃之外，再無半分親密之舉，連手都未曾相攜。
有時我甚至覺得，楚陌刻意與我保持距離。
此刻，我卻也推拒不得。
他抱了我許久。
煙火散盡，人群散去。
守正開始催促遊人離開。
他方才鬆開我。
他的眼眸依舊清澈明亮，一如初見。
他俯身，隔著面具，輕吻我的唇瓣。
他在我耳邊低語：「蘇瀾，日後要好生用膳。」
我點頭，拼命地點頭。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我一言不發，深恐一開口，多年來苦心維繫的防線，瞬間崩塌。
我們回到了客棧。
我以為今夜過後，我與楚陌便是終結。
我們彼此，不會再有遺憾。
可翌日天還未亮，楚陌的門便被人敲得震天響。
因為坊間都對他議論紛紛——
#新晉將軍楚陌疑似有外室，忠君愛國形象崩塌#
#楚陌攜美人遊皇家園林激情相擁#
#楚陌柳氏退婚#
楚陌應付了一上午的問詢，事態似乎頗為嚴重。
我看到楚陌在外間飲了許多許多酒。
午後，楚陌的幕僚來到了上京。
幕僚看了我一眼，眼神可以說對我是厭惡到了極致。
他與楚陌在房中商議著如何應對。
兩人說著說著就爭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