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還要鬧麼
陳銘生正專注開著車，後視鏡裡瞄了一眼，看女孩像只洋娃娃一樣倒歪了下來：“程語夕，你又裝什麼，起來！”
程語夕的意識還有，只是人真的撐不住了。
她折騰了整整一天，淋雨，奔波，挨陳銘生的打。斷了拇指的傷口已經開始引起發燒，肝臟上的腫瘤撞擊後，一整個晚上都沒停止過內出血。
可是她知道，陳銘生根本不會相信自己。
因為在他眼裡，這樣的把戲，早在十年前，程語夕就已經用過一次了。
那天也是這樣的季節，也是這樣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整天。
他也是這樣開著車，把在警察局裡關了48小時的程語夕接了出來。
原因是，十六歲的少女出於“嫉妒”，在即將登臺演出的林倩身上潑了一整桶的油漆。
要不是因為保安及時攔住，只怕她下一秒就要點著打火機。
但陳銘生不知道的是，程語夕在院子裡的那棵櫻桃樹下，埋了他們兩人照顧了好多年的流浪貓。
在它第一次衝著被陳銘生帶上門的林倩不友好地哈了幾聲後，就失蹤了。
陳銘生心疼女友，並沒有在意貓的去向，只當它追求自由去了。
但在一個多月後，程語夕在後面的樹林裡發現了貓咪焦黑的屍體。它被人塞進了油漆桶，然後點成了一團火球。
可是在偏愛和縱容的人面前，真相是什麼，還重要麼？
車子搖搖晃晃的，程語夕的眼角流出溫熱的淚水。
耳邊是陳銘生越發不耐的催促聲，還有幻聽一樣的喵喵聲。
“小瓶蓋……”
小瓶蓋，是你來接我了麼？不行哦，我還不想跟你走……
我還想，去看看傳聞中漂亮的安樂島。
據說那裡是原生態的烏托邦，人與人之間只有最真實原始的善意。
據說上島之前，會注射一種藥物，讓人忘記以前的煩惱。
據說那裡有好多貓貓，你要是能認出我，小瓶蓋，你就去那裡等我好麼……
“程語夕！程語夕！”
虛幻和現實交織割裂著，程語夕的意識被男人那一聲聲焦躁的呼喚拉回了現實。
遲遲等不到程語夕的回應，陳銘生無奈把車停在路邊，下來去看她的情況。
一手抓過去，意識到她渾身滾燙，再一手摸上去，黏糊糊的都是血。
“程語夕！”
陳銘生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你怎麼了程語夕！你是不是吃什麼東西了！你瘋了麼！你到底要鬧到什麼程度。”
他一手抓著程語夕的後脖子，另一手捏住她的面腮，眼看著鮮血不斷從她口中溢出，他第一反應是這個女人是不是又服了什麼藥物。
他奮力用手指掏進去，想掏出她吞進去的“異物”，可是程語夕的反應很激烈，吐血狀況也越來越嚴重。
“程語夕！”
陳銘生不敢再耽誤，慌忙將她放好，一腳油門轉向醫院。
“我不去醫院……”
程語夕氣若游絲，“我要離婚……陳銘生，你送我去民政局門口。我們等天亮，第一個進去……很快辦完，不耽誤你去找林倩……好不好？哥，求你了……”
“程語夕你他媽給我閉嘴行不行！”
陳銘生雙眼赤紅，聲音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程語夕的那一聲“哥”，莫名地撓在他的心尖上，癢到撕心的痛，卻怎麼都沒辦法抓到。
“你起來！你告訴我，你到底吃了什麼！你到底還要鬧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