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自己來說
“我沒有……”
程語夕嘴角牽出一絲虛弱的笑意,蒼白的唇色染著猩紅的血,十足了魅惑與詭異。
“我得了絕症,我馬上就要死了……”
陳銘生目光一縮,一大團氣息具壓在胸腔。
程語夕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是不是信了?你捨不得了?哈……哈哈。”
“程語夕你個神經病!”
陳銘生一把將她丟下,轉身回去繼續開車。
醫院急診室裡,他把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程語夕交到醫生手裡:“你快看看她,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一直在吐血。手指骨折是外傷,還有,她對沙星類藥物過敏。”
程語夕趴在擔架上,連動一動手的力氣都沒有,所以她只能靜靜聽著陳銘生的一字一句。
聽他那麼的自以為是,自以為很瞭解她的那些話,可他不知道,她早就不對藥物過敏了……
想她從十歲就來到了陳銘生的家,連她第一次來例假的衛生棉都是陳銘生給她買的。
在那樣漫長的相處中,他忽略了她身上的變化,也忽略了自己的變化。
他認定她是壞女人,也認定了是他的縱容和寵愛將她徹底變得無可救藥的。
醫生查看了程語夕的狀態,搖了搖頭。
“她這個不像是服了什麼有害物,像嚴重的病變出血。先去拍個片子!”
程語夕心裡一驚,趕緊說:“醫生,你就別嚇他了。我剛才還騙他說我得了癌症,看把他嚇的。”
醫生瞪了程語夕一眼,畢竟,從專業人的角度能看得出她這個情況有多嚴重:“你就別說話了,趕緊躺好,先去檢查。”
……
片子出來的時候,連醫生都被程語夕肝臟腫瘤的惡化程度震驚到了。
她才二十六歲,這病明顯是已經拖太晚了!
“沒事,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程語夕的媽媽在她六歲那年就是肝癌走的,她的外婆還有大姨也都是這個病。
她爸爸帶著她生活了幾年後,又意外發生車禍,在醫院搶救了十天,直到陳家父母過來領走了她,才安心嚥了氣。
她這一生,早已豁達生死,看透一切了。
“醫生,求你別告訴我丈夫。”
程語夕懇求道。
然而醫生拒絕了:“不行,我們醫院有這樣的義務和責任,萬一你真的出了什麼事,家屬要我們討說法怎麼辦?”
說著,對方不顧程語夕的懇求,直接把報告單交給助理醫生。
“你去把她丈夫喊進來,在外面休息間等著的。”
“醫生!可是——”
程語夕咬了咬蒼白的下唇,大腦一片空白。
隨後無數的記憶洶湧而來,想起自己十二歲月經初潮的時候,因為什麼都不懂,以為自己得了絕症。
她在粉色的日記本上哭著寫下遺書,寫著寫著,就哭到睡著了。
陳銘生進來把她抱到床上,看到她日記裡話,嚇得直接把她搖醒。
他說無論她得了什麼病,哥一定會幫你治好。
哪怕治不好,也會帶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哪怕萬水千山,也會帶你看盡。
程語夕想著想著,眼睛酸了。
她當然知道如今的陳銘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疼愛她在乎她的男人了,可心裡多少還會存著一點幻想——
像今天這樣的緊張,同樣也是發自他內心的在乎,不是麼?
他要是真的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會難受吧?他會陪著她,也為她打造一個“安樂島”的,不是麼?
“醫生,你讓我自己說吧。”
程語夕說,“你們叫他進來,我自己告訴他。”
幾分鐘後,診療室的簾子拉開,陳銘生舒開緊皺的眉頭,俯身到程語夕身邊:“”到底怎麼回事,醫生給你檢查了是不是?”
程語夕眼圈紅皺皺的,臉上卻極力撐著平和:“我,那個報告出來了,我真的是肝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