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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個土匪頭子,擺了一桌美酒佳餚,請我做他的壓寨夫人。
想著姐姐對我那麼好,卻突然害我,我反倒很喜歡他這種坦然的壞,於是答應嫁給他。
這些年跟著他學槍練武,我得了不少本事。
所以在他被官兵打死後,小弟們全都推舉我做老大。
這天,我們搶一個大戶時,小弟在屋裡喊我:“老大,你快看,這女的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不會是你家親戚吧?”
我心中一震,快步進屋,看見炕上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女人。
看清姐姐的臉後,我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
察覺到我的異樣,小弟慌忙解釋:“老大,不是我們幹得,進屋她就這樣了。”
這些年我恨過她,但從沒想過要報復,如今見她不好,我說不出什麼滋味。
我走過去時,她睜開了眼。
“喜紅……你還活著?”她聲音很虛弱,卻透著驚喜。
“拜你所賜,這五年,我活得很好。”
我用冷笑來掩飾內心的慌亂,卻在掀開她破碎的戲服時,再也笑不出。
她身上皮膚青紫,隨處可見密密麻麻的鞭傷和燙傷。
我屏退左右,仔細檢查她的傷。
全身上下,除了臉、脖子和手,沒一處好地方。
心口周圍,排列著大小不一的咬痕,有新有舊,還有交疊在一起,模糊難辨的血印。
最讓我觸目驚心的,是她腰間被燙出來的字,青杏婊。
青杏,是班主給我起的藝名。
這幾個字,讓我隱隱心驚,她用我的名字,頂替我的位子,那……這些傷,和“青杏婊”的羞辱,是不是也該屬於我?
“誰做的?”我的眼中的狠厲再也壓不住。
姐姐輕輕搖頭,閉上眼時,淚滴在枕頭上。
我狠狠錘了一下木板床,幾乎是嘶吼著:“灌我喝啞藥的是你,你他媽裝什麼啞?搶了我的東西,受不住就得還給我!”
她突然笑了,“喜紅,原諒我,好好活下去……”
姐姐的呼吸變得越發微弱,她抬起手,想摸我的臉。
我彎下身子,試圖讓她夠得輕鬆些。
她還是沒能碰到我,手垂落的瞬間,呼吸停止。
姐姐死了,我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突然,角落裡鑽出來一個女孩。
小丫頭十多歲,臉上掛著驚恐,見到我後弱弱地問:“你是金喜紅?”
我有些驚訝,點了點頭,沒等再問,她突然跪下求我。
“喜紅姐,喜鳳姐沒有對不住你,當初她意識到戲班子是個狼窩,又怕逃跑後你們活不下去,才騙你喝下啞藥,替你吃這些苦,她是想保住你啊!”
“這些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對我好,就是把我當成了你,求求你原諒她,好好安葬她吧。”
我一下子怔住,不願意相信她的話,“既然知道是個狼窩,我都走了,她為何不跑?”
“一開始,她說要在這等你回來,後來,根本跑不掉。”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平靜,“傷害姐姐的,都有誰?”
“我也不知道,每次姐姐受傷,都不許我問,總之,戲班子裡有,請戲的也有。”
我脫了姐姐的戲服,給她換上乾淨的衣服。
安葬姐姐後,小弟們提議除了戲班子,我沒同意。
那樣就找不到真正的兇手,也太便宜他們了。
我跪在姐姐的墳塋前,一字一句:“姐,這五年你受苦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等我回到戲班子,你受的苦,我會加倍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