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宋時微。」
傅聞昭捏了捏鼻樑，陰沉著臉衝我開口，「或許從來沒人告訴過一個道理吧？」
我一時有些愣住，「什麼？」
「什麼年紀做什麼事。」
「你已經不是小女生了，賭氣任性等人來哄這種事已經不適合你了。」
他抱起兒子，看我的目光裡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你這個年紀做這樣的事只會讓人覺得生理不適。」
說完，他便抱起兒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房門被砸得轟隆一聲巨響。
我怔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半晌後，遲緩的疼痛密密麻麻地纏了上來。
像是蜘蛛網一樣，纏得我透不過氣。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屏幕顯示著合作方的名字。
我抹了一把眼淚，咬牙將心中翻湧的情緒壓下。
接通後，合作方林總笑道：
「宋設計師，你設計的旗袍實在太美了。」
「這次宣發新品的展覽，我希望你不僅僅作為主設計師，更是作為代言人參與。」
「我知道你想把重心放在家庭上，但這次機會難得，下一次品牌宣發就是三年後了。」
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考慮。」
想到傅聞昭，我捏著手機的手指，骨節都在泛白。
我閉上眼，堅定道：
「我可以。」
林總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沒有多說，只是在和我商榷完具體時間後，又給我發了條簡訊。
孤獨的花總是會堅強的綻放。」
看著這一句話，我又一次紅了眼眶。
品牌官宣的消息很快在時尚圈大範圍的傳播。
我拍攝的成片也在網上走紅。
展覽的前一天，傅聞昭卻意外的帶著傅雨琛回了家。
看著我身上的旗袍，他眉頭微蹙：
「穿成這樣，是要幹什麼？」
「你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了，注意一下自己的穿著。別讓別人覺得，雨琛的媽媽風塵。」
他尖銳的話語彷彿帶著針尖的刀，狠狠戳穿我的胸口。
怒火如野草燃燒般一寸寸在胸腔點燃。
我再也忍不住，給了他一耳光：
「傅聞昭，這是旗袍！別用你骯髒的思想玷汙我的作品！」
「如果你怕雨琛會被指指點點，那就別做噁心的事。」
他瞳孔倏然縮緊，額角青筋暴起。
他怒不可遏道：
「宋時微，你好樣的。」
「你上次不是說要離婚？我成全你！」
話落，他陰沉著臉轉身離開。
我沒有阻止，甚至沒有問一句。
傅雨琛被我們的爭吵吵醒。
卻一反常態的挽住我的手臂。
撒嬌道：
「媽媽，你怎麼了？」
我愣了愣，頓時心尖一顫。
他上次對我這麼親暱，還是在沈書禾出現之前。
面對十月懷胎生下的親生骨肉，我還是忍不住心軟。
我抱著他，哽咽道：
「媽媽沒事。」
……
新品宣發當日，我不放心傅雨琛一個人在家，便把他帶到現場。
在場賓客人滿為患。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是婚後就從未有過的精緻和自信。
有了傅雨琛後，我的生活除了工作，便是孩子。
根本沒有時間留給自己。
我以為全心全意的陪伴，會換來孩子的愛。
可我卻不止一次聽到他抱怨：
「媽媽好難看，一點都不像書禾阿姨漂亮。」
他不諳世事的眼底滿是嫌棄。
卻戳得我遍體鱗傷。
我閉上眼，將過往所有情緒斂去。
一步步走向會場的舞臺中央。
「很高興大家能夠參加今天的新品發佈展。」
「我是本次旗袍的設計師及代言人，宋時微。」
「關於此次的設計理念，我想先給大家分享一個視頻。」
我摁下播放鍵，舞臺後面的大屏幕便瞬間明亮起來。
眾人視線裡滿是期待。
下一刻，熟悉的驚歎聲響起。
「天吶，這是被關在裡面一晚上嗎？都尿褲子了，好慘啊。」
我渾身血液凝固、倒流，森森寒意從尾骨節節攀升。
我回頭看去，視頻內，正是那日我窘迫的模樣。
臺下眾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來。
「她這是，漏尿了嗎？！」
「天啊，好丟臉，腳趾抓地了。」
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天的密閉空間裡，窒息的喘不過氣。
我製作好的視頻，怎麼會變成那天醫院裡的監控？！
我呼吸一滯。
腦海裡忽然想起，前一天，一直冷言冷語的兒子忽然溫柔的對我撒嬌，說想玩電腦。
當時，我正好在保存視頻。
想到這裡，我僵硬地低頭望去。
只見傅雨琛對我得意洋洋的吐了吐舌頭。
「你是世界上最丟人的媽媽，憑什麼做品牌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