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門緩緩合攏，靖安郡王府的簷角懸著的琉璃燈，將最後一絲殘陽染成妖異的紅。
顧辭風含笑離開，步伐輕快。
雖然郡王不在，但張先生寥寥幾句便讓他茅塞頓開。
不愧是靖安郡王身邊的第一謀士。
張川站在院口，白色錦衣貼身，三十歲面容清俊如冷玉，偏生一雙狐狸眼灩著碎光。
身後的嚴護衛小聲嘟囔：“這顧世子這是腸胃不好嗎，身上這味兒…”
張川撫過腰間玉貔貅，輕笑：“野狗搶食尚知刨坑遮掩，偏有人頂著腌臢味招搖過市，不過是上面有人寵著。”
說完，轉身邁入府中。
嚴護衛皺眉：“一個破落戶，誰寵著？”
鎏金柱影割裂疾走的侍從，蜀錦簾幔突然被撞出漣漪。
“先生！”小廝撞碎滿室蘭香。
張川轉身時廣袖帶起冷風，信紙在指尖碾成褶皺，他忽然輕笑：“好個林墨之的女兒，竟能驅著京兆府與大理寺的狗，刨了我多年根基。”
他將信隨手丟在桌案上，眼底寒意湧現：“銀泰錢莊，留不得。把賬本文書全燒了。”
“老賬房和那個嬤嬤見過的幾個人，不該活的，別讓他們活。”
嚴護衛猶豫，眼神閃爍：那是郡王的錢袋子啊。
張川將信遞給他，嚴護衛臉色驟變，連忙抱拳：“屬下這就去辦。”
“等等。”張川叫住他，嘴角微微一勾，“既然康親王用不著，送個‘禮物’給林墨之的好女兒——把印有悅寧郡主的借據都留下。”
他緩緩取出一塊玉佩，指尖摩挲著它，玉石表面已有細小磨損，顯然是頻繁把玩之物。
“這個，放在周管事手裡。”
嚴護衛猛地抬頭，瞪大眼睛：“先生，這樣不好吧？她畢竟是郡王的妹妹…”
張川眼神一凜，氣場陡然壓了過去：“郡王讓你保護我，不是讓你指點我的。”
嚴護衛心頭一顫，立刻低頭拱手：“屬下明白。”
嚴護衛離開後，張川將另一枚玉佩從暗格取出，與手中那塊嚴絲合縫地合在一起。
他盯著玉佩，眯起狐狸眼，緩緩勾唇：“本想讓你的孩子死得光鮮亮麗，奈何她自己跳出來找死…既然如此，不妨看看，你的好女兒，能不能撐得過這一局。”
………………………………………………………………
侍衛將半死不活的郭嬤嬤拖進院子裡。
一進來就打起了感情牌：“老奴…老奴也是被逼無奈，您也是見過您奶兄的總不能讓我看著他被打死吧！”
【警報！警報！】
【檢測到道德綁架行為——“可憐我、放過我、為我想想”三件套已就位！】
【我知道，不加爽點值的時候，你能閉嘴嗎？】
林悅兮冷冷一笑，俯身看著她：“你兒子死不死關我什麼事？是我拿刀逼著他去賭的？”
郭嬤嬤一滯，像是被人掐住喉嚨，連哀求都忘了。
“別廢話。”林悅兮打斷她，語氣淡漠：“說吧，誰指使你用本郡主的印記在外放印子錢的？”
郭嬤嬤的冷汗瞬間從脖頸滑下，“沒，沒有。”
林悅兮起身，一邊整理袖口，一邊朝一旁的衙役走去，語調慵懶：“別讓我浪費時間。”
“是銀泰錢莊的周管事說的，老奴真的只是想為府中多掙點銀錢罷了！”
就一個管事，就把大長公主給千挑萬選的奶嬤嬤給說動了？
若是真的，那這老虔婆也太蠢了。
若是假的，她這個時候還不說實話，也讓人生氣。
寒光乍現！
眾人尚未回神，林悅兮已反手抽刀，刀鞘砸地聲驚起簷上昏鴉。
她單手握刀，略微一沉，手腕頓了頓——
有點重。
她不動聲色地換成雙手，刀尖輕輕一挑，從郭嬤嬤的衣帶一路滑上，直抵下巴。
刀鋒吻頸，血珠順著銀刃綻放。
“本郡主眼裡容不下沙子，你再不說，就能容得下棺材了。”
郭嬤嬤抖得像篩糠，尖聲喊道：“不！郡主你不能殺我！我女兒是康親王的寵妾，我是康親王小兒子的外祖母，誰敢動我？！”
空氣瞬間凝固。
李景崇 & 沈凱同時抬頭，眼神微變。
康親王，皇上的親叔叔。雖說整日鬥雞遛鳥，但誰都知道他手裡握著半個御察司，那老狐狸養的畫眉都比錦衣衛會啄人眼珠子！
怎麼還扯上他了？
沈凱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林悅兮，想看看這位小郡主如何接這天降大雷。
林悅儀垂眸，這也是為何她早知曉府中是郭嬤嬤在搞鬼，但卻一直引而不發的原因。
林悅兮一臉認真的反問：
“哦！是嗎？然後呢？”
“我家王叔祖知道你這號人物嗎？”
“他知道你在外面放印子錢嗎？”
她盯著郭嬤嬤的眼睛：“你這話，敢當著康王妃的面說嗎？
郭嬤嬤也不是傻子，她若敢，王妃第一個弄死她！
林悅兮的刀尖緩緩劃過她的臉：“嬤嬤知道本郡主會怎麼處置背叛我的人嗎？”
林悅兮語調悠然，像是在與人家常：“我知道，嬤嬤最愛臉面，那本郡主就幫你出名——讓你成為春宮圖主角，從…”
“噗——”
一旁，李景崇猝不及防噴了一口茶。
被打斷表演節奏的林悅兮側頭，把刀扔給李景崇：“怎麼？李大人要不要試試？見血封喉的刀，配狼心狗肺的人。”
李景崇連抱歉地笑了笑：“不必不必，郡主繼續。”
林悅兮轉過頭，重新對上郭嬤嬤那張臉，情緒剛上來，等等，剛剛說到哪裡來著。
沈凱接口提醒：“郡主要將這老奴畫成春宮圖主角。”
對對對！
林悅兮繼續露出陰鷙的笑容：
“畫五百分，從朱雀大街灑到康親王府——標題就叫《四十老奴的深夜秘事》，你說這個月京城茶館會不會多二十出新戲？”
“你女兒和那小兒，還會認你嗎？”
“除了這個，嬤嬤可知？”她貼著老婦耳畔呢喃，“本郡主最近還在研究…人皮燈籠。”
刀背輕拍那張慘白的臉：“你那兒子被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倒是極好的透光材質。”
郭嬤嬤渾身一顫，驚恐地看向林悅兮，嘴唇哆嗦著：“求您…求您別動我兒子…真的是銀泰錢莊的周管事，他說這樣那些人就不敢不還錢了。”
【宿主，她心防崩了！】
林悅兮嘴角微勾，眼神驟然一冷：“不可能，除了他，還有誰！”
郭嬤嬤眼皮劇烈顫抖，突然間兩眼翻白，昏死過去，地上緩緩暈開水漬。
林悅兮：“就崩得挺…徹底的嘛~”
【叮！郭嬤嬤崩潰度100%！爽點值+100！】
【怎麼都是五十一百的，這麼小氣？】
【沒辦法，只能申請這麼多了。】
林悅兮眼珠一轉：【那你要不先借我一顆真言丹，明日顧辭風來道歉了，我立馬還你！】
【……】
【……】
【信號不好，宿主再見。】
林悅兮：“？？？”
這狗系統！
與此同時——
銀泰錢莊，一具具屍體倒在地上，黑衣人迅速倒油。
火把一扔，火光猛地爆發，照亮了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