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夕陽中，嵌著碎玉的鞭梢劃過青石板，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直刺眾人耳膜。
林悅兮高坐上首，閒閒地託著下巴，似乎在欣賞一場悠揚的奏鳴曲。
跪在院中的管事們渾身發抖，冷汗浸透衣衫，許多人連頭都不敢抬。
他們後悔了，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們怎麼就迷了心竅？
——怎麼就被郭嬤嬤的那句“郡主年紀小，翻不起風浪”給騙了？
——早知道郡主不是軟柿子，當初就不該跟著她一起賭！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京兆府少尹李景崇嗑著瓜子，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林悅兮。
這位悅寧郡主，手段可比他們這些老狐狸還利落。
不過…她方才那一連串髒話似的指揮，屬實讓他印象深刻。
大理寺少尹沈凱輕抿著茶，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卻默默記下一條——
“本郡主喜歡帶肉的血”這句威懾力不錯，以後可用於審案。
而真正遭受折磨的，當然是——
系統。
【來來來，我們今日好好嘮嘮，我憑本事懟人罵人，為什麼不加爽點值！】
【宿主，本系統是嚴謹的，只有和女主有直接關係的反派被懟，才會計入爽點值——】
【你意思是我罵這些刁奴，還得先入個籍？打個申請？掛個名？】
【可是…宿主，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們有規定！】
林悅兮的豆蔻在扶手上刻出“SB”縮寫花紋：
【去他的狗規定，你要記得，你命由你不由天】
【……】
【若前方無路，你便踏出一條路！若天地不容，你便扭轉這乾坤！】
【……】
【不認命！就是我們的命！】
【在這裡，本宮的規矩就是規矩！】
林悅兮把自己說燃了，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能大鬧龍宮了。
【叮！檢測到宿主PUA濃度過高，本統要懟…】
【叮！檢測到本統不是宿主對手，判定宿主邏輯合理，額外補償爽點值+500！】
【請宿主繼續保持懟人風格！】
林悅兮微微勾唇，這就對了嘛~
她吒兒的經典名言都說了，這點面子都不給？！
搞定了系統，林悅兮終於有心情做正事了——
“趙媽媽。”
輕敲扶手的清脆聲響起，林悅兮聲音清脆而不急，落在眾人耳中，卻彷彿一聲催命符。
“趙媽媽。”
她目光掃過一眾下人，最終落在第一個站出來叫囂的趙媽媽身上。
“你現在可以說了嗎？”
她嗓音微冷：“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
“郡主！”趙媽媽猛地抬頭，眼裡閃過一絲豁出去的狠意，語速極快：“奴婢招！郭嬤嬤五年前就開始挪用府中銀錢，最初只是小額侵吞，後來被袁嬤嬤撞破，便藉機嫁禍，將袁嬤嬤趕到莊子上…”
林悅兮邊聽供詞邊用蔻丹指甲在桌面敲出《蜜雪冰城》節奏“府中還有哪些人與她同流合汙？”
趙媽媽目光掃過人群，眼底掠過一絲報復的快感，猛地一指某人——
“他！陳福海，府裡管採買的陳管事！他是郭嬤嬤的親表弟！”
林悅兮眯了眯眼，喲，巧了不是？
正是剛剛她劫持的那人。
“還有李管事、王大廚、賬房徐老，他們幾個人分贓不均，反目已不止一次！”
她淡淡點頭，示意趙媽媽繼續。
“府裡一年買的烏金炭，賬面上標著蘇杭的上等品，送來的卻是廢料，黑灰一堆，像是刨出來的殘渣！這筆錢，大頭全是他和郭嬤嬤拿了。？”
陳福海這是終於老實了，拼命磕頭哀求：“郡主，奴才…求您饒命！我知錯了，請您高抬貴手，給我一條活路！”
“改過？”
“好啊，別說本郡主不近人情，把你吞的炭灰咽乾淨就放你走。”
陳福海臉色一僵，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不肯？”
林悅兮冷笑，袖擺輕甩：“那沒辦法了，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清醒了再帶回來。”
【叮！“殺雞儆猴”，爽點值+50！】
侍衛立刻上前，將他架起。
遠處烏鴉掠過，翅膀割裂血色的雲霞。
就在被拖出門的瞬間，陳福海猛然掙扎，聲音幾乎是哭喊：“郡主！奴才有話要說！奴才知道郭嬤嬤還在外面放印子錢，她用的…是您的印信！”
——轟！
院中死寂一瞬。
放印子錢？！
林悅兮原本淡定的表情一凝，緩緩抬眼，目光微沉：“…你再說一遍？”
【檢測到宿主怒氣值上升，已達臨界點！】
陳福海狠狠打了個哆嗦，連滾帶爬跪回去，聲音發顫：“銀泰錢莊！郭嬤嬤在銀泰錢莊放印子錢，她、她用的是您的印信，賬本就放在奴才外面的屋子裡。”
——她用的是悅寧郡主的印信！！！
空氣瞬間冷了幾分，連站在一旁的衙役們都變了臉色！
大淵律令第四十七條，私放印子錢者，杖責三十，所得財物盡數充公。
可郭嬤嬤用的是公主府的印信，這不僅是放印子錢，還是謀害皇親！
——這事要是傳出去，皇帝會怎麼想？
——她要是默不作聲，等到事情東窗事發，皇帝只會認為她默認同意，甚至懷疑她勾結這些人！
更何況，上個月京兆府才剛有百姓狀告此事。
林悅兮她明明在笑，可笑意不達眼底。
從陳福海的賭博，到搬空長公主府，再到現在的印子錢，所有的事，都是衝著她來的。
“很好。”
她語調緩慢，一字一句，帶著徹骨的寒意：“讓兩個人，帶他去把賬本拿回來。”
院中跪著的管事們齊刷刷地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恐懼攀上脊樑。
“你們，是自己說？”
林悅兮嗓音不疾不徐，卻鋒銳如刃，“還是讓趙媽媽一個個替你們說？”
【叮！檢測到宿主開啟“滅絕師太”模式，爽點值+100！】
這稱號？
【你能別取這些亂七八糟的嗎？】
【不行？】
【……】
【為了每次給你新鮮感~~~】
【…我謝謝你全家啊…】
“撲通——！”
話音未落，院子裡已經跪倒了一大片！
“郡主饒命！奴才願意自首！”
“奴才願意交代！”
磕頭聲密集如雨，生怕慢了一步，就被直接拖出去杖斃。
林悅兮懶懶地掃了一圈，淡淡道：“春花，秋月。”
“在！”
“把他們帶下去，清算銀錢，該補的補，該吐的吐。”
她輕描淡寫地抬了抬手，嗓音冷漠：“還不上的，明日全給我賣去做苦力！”
“是！”春花、秋月立刻領命，麻利地將人分批帶走。
院子裡瞬間空了一半，剩下的人噤若寒蟬，膝行著往後縮。
沒人注意到，一個皂青色官服的衙役，捂住肚子偷偷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