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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鐵鏈聲還在石壁上回響,姜靈月已經拽著閻逸塵的袖口衝出地牢。

月光把青石板上的血手印照得發亮,她突然把裙襬撕下兩指寬的布條。

“王老闆的賬本要這樣看。”她將布條纏在閻逸塵食指第二關節處,”浸過明礬水的布料遇硃砂會泛黃。”男人指腹擦過她手背殘留的血痂,突然用兩根手指夾住她耳垂。

三枚銅錢帶著破風聲釘進他們身後的槐樹,樹皮裂開處滲出暗紅色樹膠。

閻逸塵指尖沾了點樹膠抹在她耳後:”回春堂的醫案被撕了七頁,最後半頁寫著幽夢草需配雪山蟾酥。”

城西藥鋪的門板被李侍衛用刀鞘敲得咚咚響。

小桃踮腳從門縫裡塞進碎銀,聽見裡間傳來陶罐倒地的脆響。

王老闆油膩的圓臉剛露條縫,就被銀錠子晃得瞳孔發顫。

“上個月初七。”他手指在算盤上彈得飛快,袖口沾著可疑的紫色粉末,”有人包圓了二十斤幽夢草,連曬藥的竹匾都買走了。”小桃突然把銀錠往回收,王老闆急得半個身子探出門檻,”那人戴著青玉扳指!拇指第二節有刀疤!”

姜靈月正用銀簪挑開王府暗格裡的密信,突然被閻逸塵握住手腕。

他沾著茶水的指尖在信紙上抹過,原本空白的紙面浮現出冰裂紋狀的暗紋。

“北疆商隊通關文牒。”他喉結動了動,”買幽夢草的人要運東西出關。”窗外傳來三短兩長的鷓鴣叫聲,姜靈月突然把密信按在他胸口。

暗衛翻進窗欞時,正看見王妃抓著王爺的衣襟往軟榻上帶。

小桃蹲在當鋪後院的水井邊數螞蟻,突然被李侍衛拽著後領提起來。

兩枚柳葉鏢擦著她裙角釘進井臺石縫,鏢尾繫著的紅繩還在簌簌發抖。

“青玉扳指的主人在黑市懸賞三百金。”李侍衛把佩刀換到左手,”酉時三刻城隍廟…”他猛地推開小桃。

瓦片碎裂聲從屋頂傳來,七八個裝硫磺的麻袋突然爆開黃煙。

姜靈月咬著髮簪給閻逸塵系護腕,聽見廊下傳來暗衛的悶哼。

她突然扯斷腕上珊瑚串,血珠濺在男人頸側燙出紅印:”商隊卯時出南城門,運的是給太后的壽禮。”

閻逸塵反手扣住她後頸,染毒的銀針擦著她耳畔飛向房梁。

重物墜地的聲響裡混著瓷器碎裂聲,他唇峰擦過她沾著藥汁的嘴角:”夫人猜猜看,冰鑑裡凍著的是幽夢草,還是…人頭?”

小桃在黃煙裡摸索到李侍衛的刀鞘,突然被塞進塊冰涼的鐵牌。鐵牌邊緣刻著三道凹痕,像極了王老闆描述的刀疤形狀。

她剛要開口,聽見牆頭傳來鐵器刮擦青磚的刺耳聲響。

“拿著這個去碼頭找紅船孃子。”李侍衛的聲音突然壓得極低,”若我戌時未歸…”他猛地將小桃推向角門。

三支弩箭釘在門板上排成梅花狀,箭尾拴著的銅鈴在暮色裡叮噹作響。

銅鈴聲響炸得小桃耳膜生疼。

她攥緊鐵牌貓腰鑽進巷子,後背擦著牆根的苔蘚滑出三丈遠。

李侍衛的刀風在身後絞碎兩支弩箭,血腥味混著硫磺煙漫進喉嚨。

“接著!”李侍衛甩出半截短刀。

小桃伸手去接,鐵牌邊緣豁口突然勾住袖口暗袋——嘩啦扯出串銅鑰匙。

黑衣人踩碎瓦片的聲響近在頭頂,鑰匙串裡掉出塊染著紫色粉末的布片。姜靈月的珊瑚手串在閻逸塵頸側燙出紅印。

男人反手扣住她後頸的力道突然加重,兩枚毒鏢擦著髮髻釘進雕花屏風。

“暗衛折了三個。”她咬開藥囊往李侍衛方向甩,褐粉沾在染血的袖口嘶嘶冒煙,”城隍廟往東第三條暗渠——”

閻逸塵突然扯斷她腰間絲絛纏住房梁,帶著人騰空翻過爆開的硫磺煙。

姜靈月趁機將藥瓶塞進他腰帶夾層:”酉時三刻商隊換馬,你從西市繞……”

“夫人不如操心這個。”閻逸塵指尖擦過她鎖骨,勾出根銀絲纏繞的骨針。

針尖挑著塊沾血的碎布,隱約可見半個硃砂畫的符咒。院牆外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姜靈月踹開窗時,正看見小桃滾進排水溝,手裡攥著的鐵牌在石板上刮出火星。

李侍衛的佩刀卡在黑衣人肩胛骨裡,血順著刀柄凹槽滴成詭異的蛇形。

“蹲下!”姜靈月甩出骨針。

銀光擦著小桃耳垂釘進黑衣人眼窩,帶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碴。李侍衛趁機擰斷敵人手腕,奪來的彎刀劈開兩個麻袋——幽夢草混著蟾酥粉炸開藍煙。

黑衣人突然集體後撤。領頭那個扯開衣襟露出青玉扳指,拇指第二節的刀疤滲著黑血。姜靈月正要追,袖口突然被閻逸塵用銀鏈纏住。

“他活不過今夜子時。”閻逸塵指尖還沾著屏風上的毒液,”蠱蟲噬心。”

小桃跪在地上抖開染血的衣料。

紫色粉末在燭火下泛著鱗片似的光,她蘸著茶水塗抹邊緣——被硫磺燒焦的布料上,隱約顯出半朵曼陀羅花紋。

“這料子……”她突然用指甲刮開線頭,三根金絲混著頭髮絲粗的銀線,”是去年宮裡賞給三皇子府的雲錦!”

姜靈月正在給李侍衛縫合腰側的刀口,聞言突然扯斷羊腸線。線頭彈在藥罐上濺起藥汁,在宣紙上洇出個扭曲的符文。

“王老闆說的紫色粉末。”她蘸著血在符文旁畫了道弧線,”和幽夢草灰混合會……”

屋頂傳來瓦片錯位的輕響。

閻逸塵抬手打翻燭臺,黑暗裡響起衣料摩擦聲。

姜靈月摸到小桃冰涼的手,往她掌心塞了塊硬物——是半片染著樹膠的青玉。”去查三皇子府的冰窖。”她壓低聲音說完,突然抬高語調:”這種西域蠱蟲最怕雄黃!”

破窗聲幾乎同時響起。

黑衣人撞翻藥櫃撲了個空,姜靈月早拉著小桃鑽進暗道。李侍衛撐著染血的刀要追,被閻逸塵用銀鏈勒住脖頸拽回來。

“讓他們走。”男人摩挲著掌心的骨針,”該收網了。”

小桃躲在運泔水的板車底混進三皇子府。後廚飄來的藥味燻得她眼睛發酸,懷裡的青玉突然開始發燙。

她摸到冰窖鐵門時,指尖沾到層滑膩的霜——是混著蟾酥的冰碴。

“什麼人!”侍衛的刀鞘砸在鐵鎖上。小桃縮進柴火堆,摸到塊刻著符咒的木牌。牌面凹痕裡嵌著暗紅色物質,湊近聞有股腐爛的檀香味。

姜靈月的聲音突然在腦海炸開:”若見到蛇形紋就咬破舌尖!”小桃盯著木牌邊緣逐漸浮現的鱗片紋路,狠心咬破舌頭。

血珠滴在符咒中央的瞬間,冰窖深處傳來瓷器爆裂的脆響。

小桃攥著木牌衝回王府時撞翻了藥碾子,姜靈月正用銀針挑開蠱蟲的腹腔。”血裡有青苔味?”她突然抬頭,針尖戳破了油紙燈籠。

“小姐快看這個!”小桃抹了把嘴角的血漬,把木牌拍在桌上。

符咒凹槽裡的暗紅物質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半片乾枯的藍紫色草葉。

姜靈月捏起草葉的手突然發抖:”你在冰窖找到的?”

“柴火堆夾縫裡還藏著兩麻袋這種草。”小桃從袖袋抖出三塊同樣的木牌,”每袋都壓著刻符咒的桃木。”

燭火爆出個火花,草葉瞬間蜷縮成蛇形。

姜靈月抄起茶壺澆滅火星,沾水的桌面浮起層油汪汪的藍霧:”幽夢草遇熱成毒,難怪他們用冰窖……”

窗外的梆子聲驚得小桃打翻茶盞。

姜靈月用銀簪撥開草葉根部暗褐色的結痂:”這根本不是西域蠱蟲案。

十五年前江北瘟疫,死的人指甲縫裡就有這種藍斑。”

“可老爺說那場瘟疫是時氣所致……”

“當年賑災的太醫正姓柳。”姜靈月突然冷笑,簪頭戳進木牌的蛇形紋,”我那位繼母的叔父。”

暗門突然被叩響三長兩短的信號。

閻逸塵帶著寒氣閃進來,玄色披風上沾著冰碴:”三皇子府今晚運出十二口棺材。”

“棺材鋪最近三個月賣了三百口薄棺。”姜靈月把木牌甩在案上,”柳家藥行進的硃砂比去年多出二十倍。”

閻逸塵的銀鏈纏住木牌輕輕一絞,符咒裡掉出半張燒焦的貨單。

小桃搶著去撿,被姜靈月厲聲喝止:”別碰!這些符咒要用處子血激活。”

貨單殘片上的”幽”字還帶著血漬,姜靈月瞳孔驟縮。

她突然扯開閻逸塵的衣領,三枚暗紅斑點正在鎖骨處若隱若現。

“備馬!”她扯斷腰間玉佩扔給小桃,”把西跨院第三根樑上藏的紫玉匣取來,我們得去找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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