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宇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彷彿要將內心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通過這一個個字符傾洩而出。
辦公桌上的咖啡早已涼透,但他渾然不覺,全身心都沉浸在那如驚濤駭浪般的思緒之中。
他的臉上滿是狂熱與執著,彷彿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操控。
“這是我十五年記者生涯裡,見過最他媽的震撼人心的言論!” 十五年記者生涯:從熱血到堅守
在這張熟悉的辦公桌前,鍾宇望著早已涼透的咖啡,思緒如脫韁野馬般回溯到十五年前,那是他初入記者行業的時光。
那時的他,渴望用自己的筆和鏡頭,為這個世界帶來改變,
可現實的殘酷逐漸磨平了他的稜角。
日復一日的工作,行業背後的無奈與妥協,迎合市場需求的流量和關注度,讓他開始迷。
此刻,他重燃的理想,他喃喃自語,彷彿回到了剛入行時的熱血狀態。
今天本是普通的星期五,他本應像個被生活磨平稜角的中年人一樣,早早下班,和妻子溫馨地共進晚餐,享受那平凡而又寧靜的時光。
但命運卻安排他在巡視直播平臺時,鬼使神差地讓他點開了一個觀看人數異常暴增的直播間。
“怎麼回事?”他皺起眉頭,點進直播間,映入眼簾的不是什麼網紅美女,而是一片漆黑。什麼玩意?——屏幕竟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黑的!
“什麼破玩意!”他憤怒地罵出聲,這屏幕大部分時間都是黑的,簡直就是對他時間和耐心的無情踐踏。
他本想關掉,直到他聽到了那個聲音。
那聲音,冷靜、犀利,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直直地刺向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他瞬間愣住了,這直播間黑不溜秋的,觀看人數卻有50萬,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他仔細聽了一會兒,才搞明白,原來是學生出車禍了。
後面畫面恢復,一個女孩子:“施暴者更像是一面鏡子,準確地照出他們所處的環境。如果環境不好,鏡子能照出什麼?當然是扭曲的影像。”
鍾宇回想著這句話,不禁又一次起雞皮疙瘩。
這簡直就是完美!鍾宇猛地睜開眼,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手指又如同疾風驟雨般在鍵盤上飛舞起來。每一個按鍵都被他敲得“啪啪”作響,彷彿在向世界宣告著他此刻內心的澎湃。
他滿意地點點頭,稿子已經接近尾聲,他看了看手錶——中午12點15……
主編辦公室依然有人,那是他的妻子林涵,《都市先鋒報》的副主編,正在為明天的報紙做最後的版面調整。
鍾宇按下保存鍵,深吸一口氣,然後拿起稿子向妻子的辦公室走去。
他知道自己這個請求有些冒險——明天的頭版已經定好是市長的經濟改革方案。
輕輕敲門,等待妻子的應允,鍾宇推門而入。
“親愛的,我知道我可能有點瘋狂,但你得看看這個。“
他將稿子放在林涵面前,眼神中充滿懇求和興奮。林涵抬頭,眉頭微蹙,顯然有些不快被打斷工作,但還是拿起了稿子。
“這麼晚了還寫新稿子?我以為你明天休假……”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眼神逐漸被文章內容吸引。
鍾宇緊張地看著妻子的表情,從困惑到驚訝,再到全神貫注。五分鐘後,林涵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鍾宇熟悉的光芒——那是一個資深新聞人發現重大故事時才會有的神采。
“這個女孩…她真的只是一個大學生?”
鍾宇點點頭:“根據直播中的信息,她是一名大一新生,正在參加學校組織的寫生活動。
“把市長的報道推到第二版,這個故事放頭版。”
她的聲音堅定而平靜,但鍾宇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的妻子,那個以嚴格著稱的副主編,被這個故事打動了。
“真的?你確定?市長辦公室會…”
“讓他們去跟總編輯抱怨吧。這個社會需要這樣的聲音,尤其是在校園霸凌問題愈演愈烈的當下。”
她站起身,拿起電話:“我要通知排版,你去準備一張合適的配圖。這個女孩叫什麼名字?“
“錢小酒。”
“好名字,聽起來就很有個性。”
鍾宇微笑著離開辦公室,彷彿年輕了二十歲,心中充滿了久違的職業成就感。
而此時的錢小酒,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即興之言已經在城市的另一端引起了如此巨大的波瀾。
……
新元鎮入口,一條由青石板鋪就的古老街道向鎮內延伸。
正午的陽光如一把鋒利的刀,生生劈開新元鎮上空的雲層。
這光線強得近乎暴力,卻在觸及那些青灰色屋瓦的瞬間,被古老的鎮子馴服成一種溫和的金黃。
時間在這裡凝固,不是停滯的死亡,而是一種活著的永恆。
錢小酒走在最前方,左眼的紗布在陽光下刺眼得像一面小小的白旗。
高飛老師和學生們像一串膽怯的螞蟻,勉強跟在這個“一目“少女身後。
他們的腳步踏在青石板上,發出與這座古鎮格格不入的聲響。
“這地方…好安靜。”
高飛老師擦了擦額頭的汗,眼神不安地掃視四周。
確實,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和偶爾的耳語,小鎮安靜得不像有人居住。
商鋪大多緊閉,街道上空無一人。那些高聳的馬頭牆如同一排排無聲的哨兵,冷漠地俯視著這群闖入者。
小鎮中央,一口古井突兀地矗立著。
不是那種精心設計作為景點的裝飾品,而是真正被使用過的生活必需。井臺邊緣被無數雙手磨得光滑發亮,井繩在轆轤上留下深深的勒痕。
水面平靜如鏡,倒映著天空的藍和雲的白,深得看不見底。
錢小酒走向古井,步伐中有一種莫名的堅定。
她的影子被正午的陽光壓縮得幾乎消失,卻在接近井口時詭異地延長,彷彿被什麼東西拉扯著。
“這井…看著有點嚇人。”
“是啊,像是能吞人的黑洞。”
那些竊竊私語在古鎮的寂靜中格外刺耳。
錢小酒置若罔聞,她俯身望向井中,右眼專注地凝視著水面。那不是普通的觀望,而是一種近乎儀式感的凝視,彷彿在尋找什麼,又彷彿在等待某種回應。
鎮子裡的建築並不雄偉,卻有一種固執的存在感。那些被歲月磨圓的石階,被雨水沖刷出紋路的門楣,被香火燻黑的樑柱。
每一處細節都在無聲地訴說:我們在這裡,我們一直在這裡,我們將永遠在這裡。
“保持隊形,不要亂跑。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然後分頭尋找任寶寶。”
高飛老師的聲音試圖建立某種權威,卻在這古老的街巷中顯得蒼白無力。
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既害怕又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小鎮中央的水系縱橫交錯,小橋流水,宛如一幅活的水墨畫。但那水流聲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異常清晰,幾乎有一種不自然的質感,像是某種刻意為之的背景音效。
這裡的每塊石頭,每寸土地,都在講述一個故事,錢小酒熟悉的穿行。
“錢同學,你…以前來過這裡?”高飛問她。
“我們被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