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酒舉著手機,臉龐在屏幕微光中顯得輪廓分明而冷峻。
她從來都是被嘲笑的異類,如今卻成了被聆聽的聲音。
多麼諷刺,她平時避之不及的公眾注意力,此刻卻成了她不得不獲取清醒值的工具。
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像淬了毒的刀刃。“施暴者更像一面鏡子,照出的是他們所處的環境。”
“如果環境骯髒扭曲,鏡子能照出什麼?不過是更多的汙穢與見不得人的陰影。”
“他們不是天生的惡魔,他們只是被扭曲的鏡子。”
“暴力,根本原因在哪裡?別他媽甩鍋給手機、遊戲,還有那些所謂的‘壞朋友’!”
“這不是藉口,只是給你們這群蠢貨的解釋!環境爛透了,鏡子裡能照出正常影像?做夢去吧!”
右手在空中狠狠做了個切割的動作,彷彿要把這世間的醜惡一刀兩斷。
“但這不是藉口,只是解釋。”
“如果環境不好,鏡子能照出什麼?當然是扭曲的影像。”
孤兒院的那個男孩,天天被酒鬼父親毒打,轉身就來欺負她這個異瞳怪物。他的眼中只有仇恨,因為那是他所見過的全部世界。
這段記憶在她腦海中閃過,但她沒有讓回憶影響自己的語氣。
她的聲音冷靜而銳利,每個字都像是經過千錘百煉。
直播創造了一個奇特的空間泡泡,錢小酒身處其中,與現實世界形成一種微妙的隔離。
她的聲音平靜而銳利,如同解剖刀一般剖析著人性的本質。
她繼續道:“那些在學校欺負弱小的小兔崽子,回家往往被更狠的爹媽揍得像條狗!”
“他們學到的是什麼?強者就有權利傷害弱者,這他媽就是他們所謂的生存法則!”
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這話太狠了!!”
“我家就是這樣…父親打母親,母親打我,我打弟弟…”
“太他媽尖銳了,但說得太對了!”
“播主是誰?牛掰啊!”
……
錢小酒的思緒回到十三歲那年,寄養家庭的父親酗酒回家,對母親大打出手。
第二天,那個女人也對她拳腳相向,聲稱是她的存在導致了丈夫的暴怒。
惡的傳遞,如此簡單直接。
“我見過一個例子。寄養家庭的父親酗酒,虐待妻子;妻子則虐待寄養的孩子。”
她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可右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痛苦,還是出賣了她。
“她有兩個選擇,要麼變成另一個施暴者,繼續這操蛋的循環;要麼打破它。”
“她想過以暴制暴,用他們的方式回擊”
她頓了頓,嘴角微揚。
“可最後,她選擇做個人!”
“當你被傷害時,記住你有兩個選擇。”
“好了,說完了。”她突然切換回日常語氣,彷彿剛才那番深刻的演講只是隨口一說。
這種感覺…很奇怪。一輩子被當作怪物,現在卻有人把我的話當作真理。
她抿了抿嘴唇,右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芒。既然已經獲得了觀眾的信任和關注,為什麼不進一步利用這個平臺呢?
“今天談了施暴者,但霸凌故事中還有另一方——被虐者。”
“關於被虐者的真相和生存之道,我會在今晚七點三十分繼續分享。”
“如果任寶寶的手機還在我手上,我會準時開播。”
她特意放慢語速,確保每個觀眾都能記住這個時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既不過分熱情,也不冷漠疏離。
有彈幕表示:“《都市先鋒報》鍾宇繼續守候!見解震撼!晚上七點半準時收看。”
“人間清醒系統提示:預告效應激活,觀眾期待提升,清醒值轉化率增加30%。
彈幕已經完全沸騰,評論、感謝和驚歎的話語快速滾動著。
“人間清醒系統提示:檢測到大量觀眾達到’高度清醒’狀態,清醒值+1200。當前清醒值:5650。”
錢小酒的嘴角微微上揚,一絲滿足的笑容一閃而過。這比她預想的效果好多了。
錢小酒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彈幕,被感動和支持的言語所包圍。她並不需要這些虛擬的認可。
但5650點清醒值——這才是真正讓她內心微微泛起漣漪的東西。
離那個夢寐以求的面具,又近了一步。
“我要去找任寶寶了。再見。”
她簡短地對著鏡頭說完,不等彈幕回應,便果斷按下了直播結束鍵。
屏幕霎時變黑,那些情緒激動的觀眾被關在了數字世界的另一端。
她將手機放入口袋,深吸一口山間的清新空氣。
高飛老師帶領學生走向她,正如約定的十分鐘。
“錢同學,我們準備好了。感謝你帶我們去小鎮找任寶寶。”
儘管試圖展現領導力,高飛老師聲音中的不確定透露了真實情緒。
錢小酒冷眼掃過這群學生——有人神色敬畏,有人好奇張望,也有人刻意保持距離。
李同輝和保蘭站在人群最後,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彷彿在確認她是否會宰了他們。
“跟緊點,別掉隊。”
她轉身向小鎮方向走去,無需等待、寒暄或虛假客套。
“排隊,兩人一組,互相照應!”
高飛老師喊道,但錢小酒繼續按自己的節奏前進。
她能感覺到那種奇特的吸引力,彷彿新元鎮在呼喚她,引導她走向某個未知但又似曾相識的命運。
等待的是什麼?熟人、身世真相,還是更多機會?
“你們認為任寶寶有危險嗎?”“可能不會,只是迷路了。”
隊伍中偶爾傳來交談聲,錢小酒卻充耳不聞。她習慣了被孤立,習慣了獨處。
即使現在她因為救人而備受關注,但她知道,這不過是暫時的假象。
一旦風頭過去,或者她的秘密暴露,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錢同學,別走太快!讓大家跟上你的步伐!”
高飛老師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錢小酒微微皺眉,放慢了腳步,但仍然保持在隊伍最前方。
她不會等人,但也不想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再往前走大概五分鐘就到鎮口了。”
她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平靜卻充滿確信,彷彿她對這個從未到過的地方瞭如指掌。
這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她自己都感到驚訝,但她選擇不表現出來。
“好的,大家聽到了嗎?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能到達安全的地方了。”
高飛老師試圖振奮士氣,但他的聲音中透露出的不安,反而讓學生們更加緊張。
相比之下,錢小酒的冷靜和篤定給了眾人一種奇怪的安全感。
“人間清醒系統提示:正在接近新元鎮。檢測到目標地區蘊含豐富任務機會。”
系統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她的嘴角微微上揚。
無論前方等待的是什麼——秘密,真相,或是危險,她都準備好了迎接。
因為只有不斷前進,她才能積累更多清醒值,才能離那個承諾讓她“正常“的面具更近一步。
“到了。”
她在一塊刻著“新元鎮” 三個字的石碑前停下,回頭看向跟隨而來的師生們。月光下,石碑上的字跡古樸而神秘,彷彿承載著某種無言的力量。
小鎮的秘密,即將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