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醫院裡,周圍滿是刺鼻消毒水的味道。
我的褲腿被捲起,膝蓋上了藥,纏上了繃帶。
宋昭寧坐在床前,盛了一勺燕窩,吹涼了才放到我嘴邊,喋喋不休地埋怨道:
「醫生說你是營養不良暈倒的,你真是死腦筋,我罰你吃素,你就不能偷偷吃點好的,身體差成這樣。」
「至於卡的事,媽跟我說了,她說那是給你媽媽的醫藥費,我也查了你的賬,你根本沒有開銷。」
「你是沒長嘴嗎,為什麼不和我解釋?」
「還有這膝蓋的傷,怎麼越養越嚴重了……」
我挑眉看了她一眼,只覺得好笑。
不是她讓溫以晨告訴我,每天要罰跪一個小時的嗎?
現在又來問我,傷怎麼越來越嚴重?
這女人還真是善變。
至於解釋……
這些年來我解釋得還少嗎?
想當初宋昭寧為了磋磨我,把我的生活費壓縮到了每月150,每天只允許我花五塊,趙美芳看不下去,經常會偷偷給我塞錢,讓我加餐。
結果被宋昭寧發現,她頓時火冒三丈。
她明明說了只讓我花五塊,我卻吃這麼豐盛,我就是在故意氣她,故意和她作對。
我想和宋昭寧解釋,她卻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直接把患有幽閉恐懼症的我關進柴房,更是斷水斷糧一週,讓我在裡面寫檢討,罰我思過。
還有先前好幾次和溫以晨的矛盾,宋昭寧也是堂而皇之地偏袒溫以晨。
溫以晨說我為了逼走溫言故意製造車禍,宋昭寧信了,為了懲罰我,不顧我的反對打掉我們的孩子,說我這種惡毒心機男根本就不配有自己的骨肉,不配有家。
還有溫以晨為了爭寵逼走我,故意當著宋昭寧的面落水,事後卻誣陷是我推的他。
我一遍遍和宋昭寧解釋,發毒誓不是自己做的,宋昭寧卻說我強詞奪理,直接命人將我摁進冰冷的海水裡浮浮沉沉整整三個小時,她說溫以晨受到的痛苦都要如數加註在我身上,直到我昏死過去她才收手罷休……
這些年,宋昭寧從來就沒相信過我,哪怕一次。
明明她對溫以晨信任到連保險櫃的密碼都可以隨意告訴,唯獨對我這個丈夫,她卻總是以最大的惡意揣測。
見我不說話,宋昭寧以為我還在擔心母親的病,她嘆了口氣:
「許川,你媽媽的病,你別太擔心了,心臟我還在找,我一定會讓阿姨康復的。」
我垂下眸子,捏緊了手心,心裡泛起一陣酸澀。
可是……
我媽沒了,再也不需要心臟了。
我正要開口說我媽的事情。
宋昭寧又抬頭看了我一眼,試探性地開口:
「對了,交警下通知了,以晨醉駕怕是要被吊銷駕照。」
「許川,你知道的,以晨考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這個駕照,他不能被吊銷駕照。」
「反正你空有駕照也沒車開,不然你幫他扛下這個罪名好了,只要你答應,我可以給你三十萬當補償。」
三十萬?
我聽得好笑極了,心裡也泛起陣陣冷意。
溫以晨的一個領帶都要三百萬。
結婚七年,到頭來我還不如溫以晨的一條領帶值錢?
我活得未免太失敗了點。
何況,我媽就是因為這場車禍意外才身亡的。
可宋昭寧卻要我給溫以晨這個罪魁禍首背鍋?
我頓時冷了眸子,推開宋昭寧遞來的粥:
「我拒絕。這個忙我是不會幫的,你死心吧。」
被我拒絕後,宋昭寧的眼裡閃過冷意。
「許川,你為什麼不肯幫忙,你故意針對以晨是不是?」
「再說了,頂個罪而已,又不是不給你錢,你至於嗎?」
「還是說……你覺得三十萬太少了?」
聽著宋昭寧奇葩的言論,我頓時一陣無語。
可我的沉默在宋昭寧看來卻是默認。
她看向我的眼神又冰冷了幾分,還多了一抹鄙夷和不屑,儼然一副看穿我意圖的模樣。
「許川,我還以為你學乖了,沒想到你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錢,我看你就是掉錢眼裡了!」
訓斥完我後,宋昭寧高抬下巴,儼然一副施捨的模樣。
「說吧,要多少錢,你才能答應頂罪?」
所以,宋昭寧就是這麼想我的?
結婚七年,不管我怎麼掏心掏肺地對她,哪怕我願意為了她吃狗食,哪怕我為了幫她走出失戀陰影,甘願做替罪羊,哪怕我對她有求必應,默默忍受她的小脾氣,包容她的無理取鬧。
可我做再多,卻始終捂熱不了她的心。
面對我時,她的心依舊冷硬如冰,在她眼裡,我就是貪得無厭、惡毒愛算計的心機男。
她覺得我接近她只是為了錢。
可她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是為了錢,在她走出陰影后,我就會立馬離開。
而不是陪她一年又一年……
一瞬間,胸口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我突然覺得好累。
或許不適合的兩個人真的不應該在一起,或許我們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我深吐一口氣,抬眼看向宋昭寧,一臉平靜地開口:
「宋昭寧,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