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宋樂笙滿載而歸。
司機看見她提著大包小包上車,眼底閃過一抹訝異:“大小姐給小少爺買這麼多衣服?”
宋樂笙淡笑了一聲,道:“不止給他。”
見她沒有明說,司機也沒追問,反正宋小姐不管給誰買,也不會是給宋先生買。
回到宋宅。
一進客廳,宋樂笙敏銳的感覺到今天的氣氛不太一樣。
宋母去世後半年,宋父就迎娶了新太太,比宋樂笙大不了幾歲。
新太太李榕不喜歡宋樂笙姐弟倆,畢竟是未來會瓜分家產的人,所以每次宋樂笙放假回來,李榕總是沒什麼好臉色。
今天,她卻嘴角噙著笑坐在客廳,宋父陪坐在身旁,素來嚴肅的宋父此時眼角眉梢都掛著笑意,一派喜氣洋洋。
見宋樂笙回來,李榕眼裡更是止不住的得意,主動熱切打招呼:
“笙笙回來啦。”
宋樂笙皺起眉頭,淡淡點頭以示回應,然後便要上樓去找宋嶼京。
沒走出兩步,宋父便厲呵道:“你媽媽給你打招呼,你這是什麼態度!”
李榕拉扯了一下宋父的衣角,難得充當了次好人:“老公,小聲點,別嚇到我肚子裡的寶寶。”
宋父聞言,果真緊張地彎下腰,將頭湊在李榕平坦的小腹上。
一隻腳踏上木質旋轉樓梯的宋樂笙腳步一頓,右手搭在扶手上,扭過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兩人,表情一冷。
“她懷孕了?”
宋父表情又變得不好看,對於這個自從元妻過世就性子變得冷淡尖銳的大女兒早已十分不滿。
“我再說一次,這是你媽媽,對長輩大呼小叫,傳出去丟的是我們宋家的臉!”
宋樂笙表情不善,不理會宋父,只是再重複一遍:“她,懷孕了?”
觸及女兒冰冷的眼神,宋青志竟然感覺心底有些發怵,像是才想起某個被遺忘的承諾,心虛過後,他面上浮現一層薄怒:
“是又怎樣?你媽媽已經去世了,人死誓消,總不能讓我一直守著那破承諾,讓宋家斷了香火吧!”
宋母出身世家名門,當初的宋青志不過是個大學畢業初出茅廬的窮小子。
宋母不顧家族反對和他在一起,當時宋樂笙的外祖便逼他承諾,此生絕不生二心。
宋母去世後,孃家也不是完全不講人情的,允許他二娶,但宋樂笙姐弟倆的利益是底線。
李榕過門後,孃家便讓他簽下協議,不會和李榕生下孩子,否則宋母留下的那部分財產,配偶放棄繼承權,全部留給宋樂笙姐弟,同時,宋母孃家會斷絕和宋氏集團一切業務往來。
聽見那句“斷了香火”,直接觸及到了宋樂笙的底線。
平和麵具撕碎,她清凌凌的眸中頓時射出銳利如刀的壓迫感。
“斷了香火?嶼京和我還在,斷了你宋家哪門子香火?”
宋父無法容忍自己的權威受到挑釁,音量不自覺放大:
“你一個女孩,你弟一個瞎子,如何能繼承我宋家家業!榕兒腹中胎兒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是男孩,這才是我宋家的希望!”
宋樂笙被怎麼說都不在乎,但“瞎子”那兩個字刺痛了宋樂笙,她驟然如墜冰窖,不可置信看著宋父:
“你說什麼?那也是你的親兒子,你竟然能說出這麼孽障的話!”
李榕適時開口,語氣綿軟嬌柔:“笙笙,你放心,我肚子裡的小弟弟威脅不到你和嶼京的地位的,你不要為了那點家產和親父親鬧翻了臉。”
宋樂笙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毫不留情打斷:“你閉嘴,沒你說話的份。”
不等宋父憤怒,宋樂笙又開口道:“外公知道這事嗎?”
正要怒罵宋樂笙不敬長輩的表情一僵,很顯然,宋樂笙直擊要害,這件事雲家還一無所知,而且,宋父仍然忌憚著雲家。
不管宋家再如何如日中天,雲家作為百年世家,其底蘊遠不是僅僅發展了二十多年的宋家能夠比擬,宋家想要發展,少不了依附雲家。
宋青志緊繃著唇角道:“這件事我自有打算,輪不到你一個小輩來插手大人的事。”
宋樂笙冷笑一聲,毫不留情戳破:“那就是還不知道,既然如此,我就好心幫你傳達一下消息。”
說著,她就要打電話給外公。
宋青志急得摔破了一個茶杯:“你敢!”
說著,一臉怒容大步上前,作勢要搶走她的手機。
宋樂笙被這衝力推得往後一個趔趄,情急之下扶住了牆才沒摔倒,只是手心被蹭破,一陣火辣辣的痛。
宋父顯然被激怒到了氣頭上,搶走了手機不算,還揚起手來,竟是要打她!
巴掌還未落下,二樓轉角傳來一道少年虛弱的聲音。
“爸,姐姐,你們在幹什麼?”
宋父手上的動作一頓,客廳中幾人齊齊看向樓上,只見宋嶼京不知何時站在了樓梯口,手扶著牆,身邊也沒人照料。
宋樂笙方才即將被打都面不改色,此刻看見弟弟,她瞳孔驟縮,一把推開了攔在身前的宋父,三步作兩快速跑上樓梯。
宋父許是因為心虛,畢竟方才還說了這個兒子是瞎子。
方才是到了氣頭上話趕話,便口無遮攔,眼下如夢驚醒,輕易便被宋樂笙給推開了。
宋樂笙跑上樓後,著急看向弟弟:“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宋嶼京扯了扯唇角,想要用笑容面對姐姐,但嘗試了好幾下,卻好像失敗了。
他挫敗地抿著唇,心中責怪著自己沒用,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到,還讓姐姐擔心,同時黯然開口:“我聽見你和爸爸吵架了,擔心你和爸爸生氣之下做出什麼衝動的事,就出來了。”
宋樂笙臉色微變,想到方才宋青志親口罵自己的兒子是瞎子,還道他們姐弟倆斷了宋家香火,宋嶼京定然是聽見了。
思及此,她惡狠狠回頭,剜了宋父一眼,而後轉回頭來,柔和下了語氣道:“姐姐沒事,不用擔心我,這裡是樓梯口,危險,姐姐先扶你回房間。”
宋嶼京乖乖點頭,跟著她回房間。
宋樂笙平復了一下情緒,安撫好了弟弟,才冷著臉重回客廳。
她居高臨下看著李榕和宋父,冷笑一聲:“男人的誓言確實不值錢,但合同卻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任憑你們怎麼不要臉,違約了,該付出的代價,你們一分也不會少,雲家也不是好惹的!”
說完,便不再理會客廳中的二人。
早在宋母去世半年,宋父便另娶的時候,她就對這個父親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