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怨氣太重。
全桂香的靈魂在抽離身體之後,又飄飄蕩蕩了好一陣子,久久不肯輪迴。
畫面一轉,全桂香發現她直接來到了大山村。
全桂香斷氣之後,那兄弟三人倒是出奇的一致,連夜將她火化了個乾淨,然後直接將骨灰盒運送到了大山村。
而她的骨灰盒此時正被放在老家那破爛房子裡,骨灰盒前跪著頭髮花白的,正是她的大女兒李招弟。
滿臉腫脹,臉上還帶著不堪再看的青紫色。
頭髮凌亂如枯草一般俯身痛哭。
“媽!!!!!”
“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呢?”
李招弟哭聲悽苦。
說好了去城裡享清福去了。
怎麼沒過幾年,就只餘一副斷了氣的身體。
全乎人去的,回來卻只餘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李招弟的眼淚撲簌簌地掉。
她的生活本就在時常的家暴裡斷去了生路。
如今媽死了,二妹早已經遠走他鄉,直接跟整個李家都斷了來往。
此時,眼神空洞的李招弟眼中又染上了深深的悲傷。
三妹妹自從小時候被拐子拐賣了之後,也下落不明。
整個老大一家,死的死,走的走。
就留下她這麼一個廢人賠錢貨。
她沒用啊,李招弟眼中閃過一抹絕望。
但是,她不敢死,如果她死了。
女兒怎麼辦?
會被打死的。
整個堂屋裡除了李招弟的哭聲,就只餘盆裡燒的紙錢,殘留的餘灰明明滅滅。
而門外,三位“好侄兒”居然還在為下葬的事情吵吵嚷嚷。
“燒都燒了!憑啥還讓我摔盆?我才不,晦氣死了!”
“那,老二來?”
李學業皺了皺眉:“我又不住在這大山村,等會我就走,這摔盆的事情,還是讓老三來吧。”
李耀祖跳腳。
怎麼又是他?
他簡直是冤大頭一個!
李學國也不想摔盆,這嬸媽也是慘,一輩子沒兒子,還真指望他們幾個侄兒會給她摔盆?
但是,這死人的東西,他也不想碰,總覺得會沾染汙穢。
他是做生意的…
太不吉利。
李學業開口道:“這樣吧,就讓招弟摔盆好了,反正這都已經火化了,再找村長弄塊小地方,直接埋了趕緊算完。!”
這三人怕花錢,大城市裡的墓地貴的咋舌。
怎麼可能給全桂香這種鄉下窮鬼老太太花這些錢?
她又不是他們的親媽。
甚至冰棺也不捨得租,最後三人一商量,還是就地直接在殯儀館火化最省錢。
就這火化費三人還平攤了呢。
一人出了小兩百塊。
三人又馬不停蹄將骨灰盒運到老家大山村之後,直接丟在十幾年未有人住的老屋來,對外說是讓老人落葉歸根。
李招弟被連夜通知後,才被她那愛打人的家暴丈夫放了出來。
三人商量好後,進來看著那哭的不成人樣的李招弟。
怎麼看怎麼晦氣。
李學業皺眉開口:“大堂姐,嬸媽現在人走了,人死不能復生,你這哭哭啼啼的想什麼樣子,趕緊的走流程,村長那邊我們說好了,到時候就你負責起靈、安葬這些就行。”
李招弟愣愣地看著面前三人,這是她親媽死之前最疼愛的三人。
從小到大,要星星不給月亮,從開始上工到後面年紀大了出門打工,賺的錢全都給這三個花了。
李招弟:“那,那你們呢?我媽,我媽把你們當親兒子看的。”
李耀祖聽到這句話就暴跳如雷,指著李招弟鼻子罵:“呸呸呸,晦氣死了,誰稀罕當她的親兒子?真是晦氣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給人添麻煩!”
李學國也皺眉:“大堂妹,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你才是嬸媽親生的,說到底,嬸媽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學業:“是啊,堂姐,你可別道德綁架我們。我大學裡還有要緊的事情,今天下午就得趕回去!”
李學國:“知道我耽誤這一天一來一回的功夫,要少賺多少錢嗎?這錢倒是不用你掏!”
李耀祖冷哼:“錢?估摸著堂姐這次回來,口袋裡堂姐夫有沒有給你揣超過一百塊錢?”
李招弟聽著三人你一言我一語,頓時臉色煞白。
而飄在空中的全桂香除了滿臉淚水之外,眼中也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恨意!
好!
好的很!
這就是她從小到大當老黃牛一般疼出來的三個好侄兒!
這就是她那好公婆說的,待侄兒如親子,長大必結草銜環,將她當親媽,給她養老,給她送終的好侄兒們!
李耀祖一臉嫌棄,翻著白眼道:“提到錢就開始變臉色,一輩子混成大堂姐你這樣子,也算是白活了!唉,算了,跟你這種婦女說也說不明白!”
“行了,事情我們都交代完了,這燒紙的事情就你來了,這紙錢你也不用還我們了,權當我們給嬸媽的一點心意。”
三人就這麼自說自話,最後,轉身走了。
李招弟一言不發,眼神怔怔地看著三人離去的方向。
下葬流程很快,人既然已經火化。
李招弟便跟著流程走,足足弄了三天三夜。
最後骨灰盒下葬到小土坑裡時,李招弟那成天被淚水泡著的雙眼早已經腫脹不堪。
遠處傳來吵吵嚷嚷的男人聲,和女孩子的哭聲。
“那死賤人呢?你那個媽就是賤!生出來的也是個賤人賠錢貨!”
“我就知道放她回來沒好事!一天天好吃懶做想偷懶!”
“家裡個賠錢貨也不管!”
這是李招弟那個總該打人的丈夫,張峰。
一瘸一拐帶著李招弟的女兒張想男來了。
“媽!媽!你在哪兒啊?”
女孩的哭聲悽慘又怯懦。
張峰下手毫不留情,直接死死提溜著張想男的耳朵,眼睛裡冒著火光。
“你跟你那個死賤人媽一樣d 下賤,賠錢貨!賠錢貨!”
李招弟渾身瑟瑟發抖地撲上去。
“你!你別打女兒!你有什麼事情就衝我來!”
抖著手想要將張峰的手扯開,卻直接更加激怒了張峰。
一個巴掌甩下來:“賤人!三天三夜不歸家,是去私會哪個野男人了嗎?”
“怪不得我媽說你以前就不檢點!人賤,所以也只能生出賤貨!”
李招弟直接被扇翻在地上,撞上地上的石頭,眼冒金星,額頭直滲血。
漂浮在空中的全桂香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狠狠撲上張峰,想要撕碎他一般。
卻在碰到張峰的時候,突然就穿過去了。
“我女兒不是賠錢貨!”全桂香在空中無力怒吼。
而即便李招弟被打的摧殘成如今這樣,也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候是個美人胚子。
此刻的張峰卻又像是突然被點燃了心底某處暴虐因子外。
竟然又狠狠撕裂了張想男的耳朵!
李招弟目眥欲裂:“張峰!!!”
“我跟你拼了!”
但是,常年被打到已經有PTSD的女人,早已經沒有多少力氣。
最後便是被張峰按著打。
直接打的頭破血流。
李招弟越發悲憤,突然一個張口,死死咬住張峰的手。
“啊!啊!啊!”
“賤女人,鬆開你的嘴!”
李招弟眼中閃著莫名的瘋狂,她死死咬著,即便被扯住頭髮撕扯耳朵,也死死不肯鬆口。
張峰的手瞬間鮮血橫流。
張想男哭著喊著撲上去,想要扯開張峰那不停抽打李招弟的手。
張峰不耐煩,直接一個用力,將張想男踹翻滾到一邊。
李招弟想要撲上去護住女兒,卻被張峰一腳踢開。
直接滾下了山坡!當場氣絕身亡!
全桂香在空中慟哭,但是在場卻無一人能聽見。
是她!
是她的錯!
她是罪魁禍首!
她才是讓大女兒招弟過的這麼悽慘的罪人!
如果,如果當初不為了彩禮將招弟推入張家這個火坑!
報應啊,這都是她的報應啊!
啊!
然後,全桂香眼前一黑,靈魂瞬間被一個巨大渦旋給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