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意下如何？”
顧硯知慢條斯理地給沈南汐倒了一杯茶，如星辰般的眸子凝視著眼前的姑娘，她顯然心事重重。
“我？”沈南汐微怔，她分明是來問顧硯知想法的，怎麼反問起自己了？
“既然是成親，便得問過雙方的意思。
我身體的情況你也知曉，不比大哥康健，若是嫁給我，只怕會委屈了你。”
顧硯知說著似嘆息般收回了視線，昳麗絕豔的面容染上了一絲遺憾。
這一瞬，沈南汐的心忽然揪了一下。
人人皆知沈家二公子滿腹經綸，乃是狀元之才，但可惜身體不好，這才沒有繼續參加科考。
若他能繼續參加，想必如今的風頭早就蓋過顧錦晟了。
天道不公，換做任何人想必都難以坦然接受。
“若是顧二公子不嫌棄，我是願意的。”沈南汐遲疑了一瞬，有些赧然地道。
聽言，顧硯知眼裡漫上一抹笑意，“好。”
他的聲線極好聽。
清冷溫柔，不乏磁性，順著清風飄入沈南汐的耳中，使得她忍不住抬頭，“好？”
顧硯知眼裡像是著了墨，盡顯認真，“能娶沈姑娘為妻，是我的幸運。”
說著，他取出了一個錦盒遞給沈南汐。
“這是？”沈南汐問。
顧硯知淡笑，清貴儒雅的面容愈發柔和，“定親的禮物。”
……
顧錦晟氣急敗壞地回了顧府，他倒是想弄清楚二房究竟是怎麼回事。
昨日明明不願意，怎的一晚的功夫就改變了主意？
然而，他剛回到府裡，便撞見了沈安藝。
“錦晟哥哥。”
沈安藝笑盈盈地快步上前，手裡拿著她精心挑選的禮物，只是尚未開口便瞧見顧錦晟不悅的眉眼。
“你怎麼又來了？”顧錦晟眉頭微皺，下意識地開口。
沈安藝臉色一僵，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裡的玉佩，她在府裡比沈南汐受寵，顧錦晟得知換親，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何會這般態度對他說話？
“我瞧見一塊很適合你的玉佩，想著你或許會喜歡，便拿了過來。”
顧錦晟視線微轉，看著其手中那色澤、品質皆是上等的玉佩，臉色這才好了些，放緩了語氣道：
“方才我心情不太好，你莫要放在心上。”
沈安藝不由得看向其身後的楚晚寧，其實她也覺得奇怪，楚晚寧雖說成了孀婦，但也不至於沒地方住，何必一直跟著顧錦晟？
不過，她不會像沈南汐那般蠢笨，在成婚前就鬧得不高興，一切等成婚之後，再想法子收拾楚晚寧便是！
上輩子她看沈南汐不痛快，特意幫著楚晚寧給她上眼藥，如今她要嫁給顧錦晟，自然不會給楚晚寧影響他們夫妻感情的機會！
楚晚寧見沈安藝看著自己，便解釋道：“方才錦晟在外遇到了沈大小姐，爭執了幾句，這才……”
“沈南汐？”沈安藝臉色微變，心頭一陣惱火。
這女人在她面前裝作一副不在乎錦晟哥哥的模樣，背地裡又偷偷跑去勾引，真是卑鄙！
然，她面上並未表露，只是略顯無奈地道：“姐姐昨日明明跟我說她不願意嫁給錦晟哥哥，今日該不會改變主意了吧？
錦晟哥哥，姐姐的脾性你也知曉，她與楚姑娘鬧得不高興，便是真在一起，往後也只會是數不盡的麻煩。”
顧錦晟聽著這話卻只覺得扎心，若沈南汐真的捨不得他，他倒是舒坦了，可那個女人不過短短幾日，就像是徹底放棄了他一般。
今日見她和顧硯知站在一起，他心頭更是沒來由的煩躁！
他明明解釋過很多次，他與晚寧只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根本沒有男女之情，她這麼計較做什麼？
楚晚寧瞧著沈安藝著急的模樣，心頭更是疑惑，明明沈安藝之前喜歡二公子，為何忽然就變了心意？
這姐妹倆還真是奇怪……
“的確，你姐姐不如你懂事。”
顧錦晟見沈安藝理解他對楚晚寧的照顧，眉頭舒展開來，不是他做的不妥，而是沈南汐太過計較。
待沈安藝離開後，侯夫人便將顧錦晟喊了去。
“今日你在墨寶齋撞見沈南汐了？”
顧錦晟神色微頓，沒有否認。
“你該不會真喜歡上沈南汐了吧？她在沈家的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母早亡，如今受寵的是沈安藝。
你娶了沈安藝，將來沈家才會全心全意地幫襯你，那沈南汐除了一張臉生的好看之外有什麼用？”
侯夫人神色認真，她今日一聽墨寶齋的事就知道自家兒子的想法。
年輕男子大多都看臉，不得不說沈南汐長得比沈安藝貌美，可真正成家立業，要有一番作為，孃家的助力必不可少。
“況且，若不是你護著晚寧，沈南汐也不會與你鬧到這般地步。
安藝已經與我說過了，她不會計較這些，還會幫著你一同照顧晚寧，往後成婚了便不必為此爭執。
我瞧著安藝實在不錯，不光更受寵，嫁妝也遠超沈南汐，你自己得好好掂量掂量。
今日庚帖已經換了，此事板上釘釘，你千萬別犯糊塗！”
顧錦晟忍不住問：“二夫人昨日不是還不答應嗎？怎麼今天就答應了？”
“我也不知。”
侯夫人搖頭，她今早還和二夫人說此事，她仍舊不願意鬆口，只是後來下人傳話，說是顧硯知有話告訴她。
沒過一會兒，二夫人就變了態度，認下了這門親。
“他們願意答應便是再好不過，眼下你就安心準備成婚，莫要再惹出亂子來。”
“我知道了，母親。”顧錦晟沉聲應道。
二夫人段舒心此刻則忍不住看向二老爺，“今日硯知來傳話說他沈大小姐是他的心上人，你說是真是假？”
“硯知是什麼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這麼說，應當是真的。”二老爺顧深思量著道。
“那他藏得也太深了，我竟是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段舒心一臉驚訝，像是忽然回過神來，瞪大了眼：
“難怪之前他一直不願意成婚，結果我去沈家提親時，他沒拒絕，莫不是……我從一開始就弄錯了？”
顧深眼裡也閃過難以置信，“鬧了這麼大的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