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高壯男人啟唇還未開口,門外忽然傳來動靜:“會長,堂主,外面來了幾個人,說是送會長侄女回來的。”
侄女?
梁青恪抬眸微有異色,他哪裡來的什麼侄女?
見書房中兩個男人蹙起眉頭,前來通傳的人雙手遞了枚尾戒過來:“那女孩說是您給她的,信物。”
銀色戒指被放在檀木桌上,梁青恪捻起,粗劣的工藝在他掌中無處遁形。
來歷不明的人無法進浸蘭會的大門,何棠站在門口,只覺得渾身都涼透了。
她偷偷打量著這處莊重又肅穆的地方,思索著露餡後逃跑的可能性,可目光觸碰到旁邊看守人腰間的槍後心涼了半截。
她對港市這些堂會知之甚少,可想到之前在報紙上看到的消息,總覺得這浸蘭會是龍潭虎穴,身體更是止不住地發冷。
耳旁忽然傳來腳步聲,何棠抖得更厲害,幾乎要站不穩。忽然有些後悔假借梁生的勢,膽大包天假冒親眷,大概會比在討債那群人手上死得更慘些。
可她沒法子,不這樣拖延些時間,琪楨和阿斌就要沒命了。
腳步聲愈來愈近。
“陳堂主。”
身旁傳來畢恭畢敬的問好聲,熟悉的名字讓何棠瞬間抬眸,剛好撞入那雙沉霧眸底,心頓時砰砰直跳。
原來,是浸蘭會的堂主……
陳洺問也望她,時間似乎靜了下來,濺滿泥灰的衣裙,這隻蝴蝶似乎比上一次還要狼狽,伶仃仃站著。
見眼前堂主不說話,豹哥試探性開口:“這位說是梁生的侄女,想必陳堂主應當是認得的?”
何棠絕望閉眼,等待審判。
話落是一陣安靜,沒人開口,也沒人敢開口。
“認得。”
聞言,豹哥一行人瞬間慘白了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何棠磕頭:“小姐,我們有眼不識泰山。”
不愧道上混的,能屈能伸。
何棠著實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她渾渾噩噩,直到大堂裡只剩她和陳洺問兩人,才終於回魂一般。
“謝謝您。”何棠低頭深深鞠躬:“又給您添麻煩了,朋友出了事實在沒辦法了才……”
“這裡不適合你,回你的大陸。”
突如其來的嚴厲聲音打斷了何棠,她張張嘴愣在原地。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她仍機械重複這幾句話,攪動衣角的手昭示著她不安到極點。
“阿光,送這位小姐。”陳洺問聲線依舊冷硬。
“請問,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嗎?”她鼓起勇氣開口。
陳洺問唇線緊繃,望著她那雙琉璃剔透的眼睛未再置一言,轉身消失在視線。
“小姐,請。”
何棠失落收回視線,朝身旁人點頭牽唇:“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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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問,聽說你救了個女學生,還是兩次。”男人伸出兩根手指比劃,眼裡是藏不住的八卦。
“你是副堂主,有點正形。”陳洺問瞥他,唇角沒什麼血色。
“喏,藥拿去擦嘍。”
“不用。”陳洺問那雙總是如鷹隼的眉眼此刻稍顯冷淡。
呵,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知道你皮糙肉厚,自小跟著梁生打殺,這點傷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可總也是為幫會受的,這次卻是為了個女學生。”
浸蘭會規矩嚴苛,莫名其妙給梁生認了個侄女,總不會這樣輕飄飄揭過,罰一頓打都是輕的。
說完,副堂主將藥放在桌子上,有眼力見地退了出去。
陳洺問拆了紗布脫衣裳,虯結有力的後背佈滿傷口,此刻鮮血淋漓。雙氧水消毒後熟練纏了紗布,連眉頭都沒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