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的目光牢牢鎖定在詩云那竭力掩飾的神情上,心中頓時湧起一陣寒意,冷冷的笑意不自覺地在嘴角浮現。
他的雙手下意識地握緊,修長的指關節在用力之下微微泛白,然而,他的臉上卻依舊波瀾不驚,彷彿戴著一張堅固的面具,將內心的驚濤駭浪隱藏得嚴嚴實實。
他十分清楚,有些話語一旦從口中說出,只會讓原本他和詩云之間此時脆弱如薄紙的關係瞬間破碎,化為齏粉。
此時此刻,他強忍著內心翻湧的質問,壓制著那熊熊燃燒、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憤怒,胸腔劇烈起伏,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竭盡全力將所有複雜的情緒深埋於心底。
他只是靜靜地靠在沙發上,身體微微陷入柔軟的坐墊,目光空洞地盯著電視屏幕,屏幕上閃爍的光影映在他的眼眸中,卻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他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像平靜的湖面下隱藏著洶湧的暗流。
詩云見丈夫一直沉默不語,心中愈發忐忑不安。
她的手微微顫抖著,緩緩伸過去,把王欣的臉輕輕扳過來,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焦急與深深的擔憂,聲音微微發顫地問道:“老公,你是不是真的在外面PC了?”
王欣聽到這話,原本正對著電視屏幕、微微前傾的身體緩緩側過身來,動作不緊不慢,卻彷彿帶著千鈞的重量。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不遠處的詩云身上,那眼神猶如深邃的幽潭,深不見底。
此刻,他心中藏著一個壓抑許久的念頭,原本打算趁著這個相對靜謐、沒有外界干擾的時刻,與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詩云好好探討一番關於背叛這一沉重且敏感的話題。
可是,當那些話即將衝破喉嚨脫口而出時,他卻莫名地猶豫了。
他的內心在不停地反覆權衡著,不確定當下這個時機是否恰當。
畢竟,這是一個可能會像蝴蝶效應一般,徹底改變兩人關係走向,甚至顛覆他們整個生活軌跡的敏感話題,一旦開啟,便再無回頭之路。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
片刻後,他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如果我在外面PC,或者我在外面有女人,你會怎麼想?”
話語出口的瞬間,空氣中彷彿都瀰漫著一絲緊張的氣息,那股氣息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兩人緊緊籠罩其中。
詩云聽了,原本平靜的臉上瞬間籠上一層痛苦的陰霾,眉頭緊緊皺起,形成一個深深的 “川” 字,嘴角微微下撇,像是被悲傷的重力拉扯著。
她的聲音略帶哽咽,彷彿喉嚨裡塞了一團棉花,說道:“那我會很心痛,很受傷,就像心被千萬根針扎著,痛得無法呼吸,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王欣微微點頭,目光中透著一絲深邃,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可是如果一個女人背叛了她的丈夫,那個男人,他也會很心痛,很受傷,那種被最親近的人背叛的滋味,如同墜入無盡的黑暗深淵,滿心都是絕望,找不到一絲光亮。”
詩云聽到這話,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顫,像是被一股無形且強大的電流擊中,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慌亂,如同受驚的小鹿。
她下意識地避開王欣的目光,雙手不自覺地揪緊衣角,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彷彿那衣角是她在這洶湧波濤中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緩緩低下頭,溫順地依偎在丈夫溫暖的懷抱中,像是一隻受傷後尋求庇護的小動物。
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那溫熱的淚水洇溼了丈夫的衣衫,在衣衫上暈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跡。
此刻,她的內心猶如洶湧澎湃的波濤,矛盾與掙扎相互交織,每一個念頭都似尖銳無比的針,無情地刺痛著她的靈魂。“對不起” 這三個字,就像卡在喉嚨裡的刺,無數次險些衝口而出。
她在心裡反覆權衡,理智卻提醒著她一旦說出這句話,生活的天平將徹底失衡。
她怎能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安穩,怎能割捨丈夫毫無保留、全心全意的愛。這愛如同溫暖的港灣,是她曾經以為可以永遠依靠的地方。
在痛苦與糾結的深淵中,她艱難地吞嚥著內心的苦楚,強忍著將那三個字重新咽迴心底,任由苦澀在舌尖蔓延,如同嚥下了一杯苦不堪言的毒酒。
“老公,我好怕,真的好怕啊……” 詩云聲音顫抖,像秋風中飄零的落葉,帶著無法抑制的哽咽,“我怕你會突然離開我,要是沒有你,我感覺自己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仰起頭,眼眶早已泛紅,淚水在其中打著轉,彷彿下一秒就會決堤而出。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眉頭輕蹙,嘴唇微微顫抖,宛如受了天大委屈的小獸,讓人看了心底不禁泛起絲絲憐惜。
然而,她低垂的眼眸深處,卻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無人知曉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與沉甸甸的愧疚 。
王欣在心裡暗暗叫苦,只覺一陣反胃,胃裡的酸水直往上湧。
他在心中歇斯底里地吶喊:“真 TMD 虛偽!” 此刻的他,滿心都是憤怒與不屑,那憤怒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要將周圍的一切都燒成灰燼;那不屑又像一層冰冷的霜,覆蓋在他對妻子曾經的感情之上。
就在前天,那個本應充滿溫馨與甜蜜的夜晚,他滿心歡喜地想要給詩云一個驚喜。門開的瞬間,給了他一個驚嚇,驚有了,嚇有了,就是沒有喜!
他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那不堪入目的場景,恰似一把寒光凜冽的利刃,深深刺入他的心窩,每一次回想,都牽扯出一陣揪心的劇痛。
無論他如何努力驅趕,這些畫面都死死紮根,揮之不去,成為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
而今天,她卻能神色如常、語氣平靜,在自己面前吐出這般深情的話語。
她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鑽進他的耳朵,宛如一記記裹挾著勁風的耳光,重重地抽在他的臉上,打得他的臉瞬間泛起一片火辣辣的紅。
這一切,是如此的荒誕不經,如此的諷刺,像一把尖銳的匕首,直直刺進他的心窩,讓他感到徹骨的心寒。
他好似被人一把推進冰窖之中,全身的血液在這極寒之下,似要漸漸凝固,心臟也被一層厚實、冰冷的堅冰層層包裹,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只剩滿心的絕望與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