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擔心你才會跟著你。”聽到“跟蹤狂”三個字的時候沈築眼角跳了一下。
葉舟難過的神色一直在他腦內蝸居，讓他心煩意亂。
為了不繼續煩下去，他才會三番五次找葉舟，沒想到卻被說成了跟蹤狂。
葉舟聽到這句話就是連流出來的眼淚都有點凝滯，他的面上些許動容，氣焰稍減。
當沈築以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會有緩和的時候，葉舟咬了咬下嘴唇，沈築看到了葉舟眼中堅定的眼神。
葉舟又抹了一把眼淚：“沈築，我不需要了。”
他在拒絕沈築的關心。
見到沈築發怔，葉舟繼續說道：“你已經說過再也不管我，你就不要再管我，你現在這麼說又什麼意思？
“不要給我希望了，不要管我了。”
葉舟的眼神同他的語氣般充滿了疏離感。
“我不是給你希望……”沈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對葉舟的複雜情緒代表著什麼。
他厭惡著葉舟的絕大部分行為，尤其是那永遠也掉不完的眼淚，和生活都磨不平的嬌氣。
以前他就希望一直纏著自己的葉舟能夠離自己遠點，早點認清楚他不喜歡他的事實。
可是在看到葉舟真的要遠離他，滿口這種疏離的話，看著葉舟像一朵在烈日中暴曬的脆弱的冰花，他又想靠近葉舟。
他怕這朵冰花什麼時候會徹底融化，他怕葉舟離開。
沈築認識到這一點心情是不悅的，但是他還是想先著手解決當下的情況，來不及顧及自己心頭的不悅。
“你沒有？”葉舟的音調有些高了，“你以前說過的，你從小到大都討厭我，現在又虛偽地關心我！”
“你在關心我嗎？”葉舟的眼淚隨著他的憤怒再一次在臉上進軍，“你自以為的關心卻總是在侮辱我！”
“我的錢都是我正當手段賺的，你的關心就是侮辱我賺錢的手段。
“我問你在你心裡是不是又想到了葉晚，覺得他的賺錢手段才是正規的，而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是不是覺得我活著就是個錯誤，覺得我享受了他生命中的十八年，迴歸原位後，我活得還不如他。
“你是不是也在心裡嘲笑過我？”
隨著葉舟激烈的話語一字一字往外蹦，葉舟的身體也有輕微的幅度。
因為那時不時在顫抖的肩膀和手臂，火星落在了葉舟的手心上，感覺到火炭的高溫，葉舟不由地把手縮了回去。
沈築因為這燙傷的小插曲，順著葉舟的衣袖內看過去，看到了手臂上若隱若現的傷口。
一週過去，打架留下來的傷並沒有消腫，姣好的皮膚上的傷格外的刺眼。
像乾淨的湖面上漂浮著的垃圾。
有重重的違和感，就好像傷口就不該在葉舟身上停滯。
葉舟把這個肇事的菸蒂夾緊了些，火星閃了閃。
沈築清冷的眸子隨著火星的閃爍，也閃過一絲明暗，等他清醒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握上了葉舟的手腕。
那象牙白似的肌膚如象牙一樣冰冷。
葉舟沒有把手縮回去，一雙淺蜜色的雙眸對上了沈築那雙深邃的雙眸。
隨著尼古丁味道的湊近，沈築看到葉舟微微仰起了頭，葉舟那雙眼中有些困惑。
這個角度看著葉舟，看得到因為葉舟磨咬而泛紅的嘴唇。
像一顆罌粟一樣綻放著妖冶的光芒。
這個樣子好像索吻。
沈築潛意識要推開葉舟，他的確也是這麼索吻。
葉舟被推了個踉蹌，那隻被花瓶砸的腳扭了，他輕輕吸了口涼氣。
“沈築，你推我的力氣可比我推葉晚的大多了，可是我站著。”
葉舟在說葉晚是故意摔倒的。
隨著話音落下，葉舟的腳上痛意明顯，他的身子挪了挪位置，腳心就是刺骨的疼，他都快因為腳疼而支撐不住摔倒了。
沈築下意識在心裡否定了葉舟說的話，但是又忍不住去贊同。
葉舟這個嬌生慣養的人受不了一點疼痛，一點細小的疼痛都會被無限放大，他額頭上細密的冷汗冒出。
他又開始吸菸，希望以尼古丁來麻痺自己的疼痛。
沈築想起了葉舟醫務室的那隻腳，這才反應過來葉舟的腳踝受傷了，是因為自己剛剛的動作，讓葉舟的傷口再次崩開了。
“葉舟，你怎麼了！”酒保比沈築更快一步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葉舟。
就連一個沒認識多少天的人，都比沈築關心葉舟得多。
葉舟露出一個慘白的微笑：“我沒事。”
“我幫你跟老闆請個假吧，你先去看病，鋼琴一天不彈沒事，身體最重要。”
“不用了。“葉舟聲若蠅蟲。
酒保苦口婆心：“你還小，不知道身體壞了以後有多不好，看病最重要！”
葉舟低到了極致，臉頰有些泛紅不知道是因為哭的，還是因為難為情：“我缺錢。”
所以一天都不能耽擱。
“小小年紀怎麼會缺錢，不還是有你的父母嗎。”酒保說道，“就一天能賺多少，身體不好的話，以後賺錢也就困難了，還要花錢看病，多不划算。”
葉舟不好意思說，自己沒有錢看病。
他緊抿著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
“葉舟——”酒保的驚呼聲突然響起。
葉舟沒有因為驚呼聲去看酒保，因為自己整個身體騰空。
因為失重他的手沒有抓穩，菸蒂落到了地上。
沈築一腳踩上了菸蒂，火星徹底熄滅了。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去看病。”
酒保雖然不喜歡沈築，但是看到沈築這樣硬性手段帶走葉舟去看病，就沒有說什麼。
因為這是在對葉舟好。
葉舟像剛剛一樣油鹽不進的話，還不如強行讓他看病。
葉舟沒有像沈築推開他一樣推開，他的腳疼得厲害，他要是掙扎，到最後受苦的還是自己。
腳上的傷估計還要加重幾分。
他不知道沈築現在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他只能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抓著沈築的衣領。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抓住衣領有了安全感，葉舟整張臉都靠近了沈築的胸膛。
感覺到熱源後又抑制不住地埋了進去。
淚水浸溼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