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築本來想把葉舟丟到醫院裡面再一走了之,但是看葉舟脆弱的就好像一隻隨手就能碾死的螞蟻,沈築還是選擇把葉舟帶回了家。
再找了家裡面的常用的家庭醫生過來,來幫忙看葉舟的傷勢,幫葉舟病有所好轉,再把葉舟送回家,沈築覺得自己仁至義盡。
家庭醫生來得很著急,畢竟沈築的語氣就好像出了什麼大事,隔著電話機都能感覺到烏雲密佈。
醫生並不知道葉舟家裡面的變故。
當他看到葉舟的那一刻,他心裡不由地稱奇,因為沈築好像一向都是不喜歡葉舟的,難得沈築這麼緊張葉舟。
莫不是這個小少爺的傷是沈築害的?
揣著好奇他為葉舟看起了傷,越看到後面,他的眉頭蹙得越深,葉舟的傷勢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怖了。
這傷口根本不像是普通摔倒的,而是利器割出來的,是長長的一道。
“傷口沒有處理好,又碰到發炎了,所以看著有些恐怖,我已經處理好了,等會兒上藥後天天都要上藥。
“怎麼這麼不小心,以後是要留疤的。”
他的印象中葉舟天生嬌嫩,就是被護在手掌心裡面的瓷片碧玉,這點瑕疵是和葉舟搭不上邊兒的。
葉舟張了張嘴,他想說“無所謂了”,但是這句話說出來好像也沒有什麼必要。
看著葉舟欲言又止的樣子,醫生順便給葉舟把了把脈,他心裡只覺得奇怪,葉舟家世那麼好,怎麼會看起來那麼虛弱。
“小少爺的胃也不好,營養看起來沒有跟上,本身底子就弱,就是要換習慣也不能一下子換成這樣,對身體不好。”
醫生苦口婆心:“小少爺本來就金貴,就不要折騰自己了,沒有什麼事能一蹴而就的。”
“好。”葉舟輕聲應道,他眼眸低垂。
醫生轉頭又交代沈築:“現在小少爺胃已經傷到了,建議就是少食多餐,要吃好一點。
“別忘了上藥,還有腳上傷口不能碰水。”
他當葉舟估計是遇到了什麼事,生活條件一下子變差了,或許是家道中落,然後被沈築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收養。
醫生繼續道:“那我現在教你怎麼上藥。”
葉舟點了點頭,眸中裝著感激。
“先用這個這麼上。”
“嘶——”葉舟倒吸了一口冷氣,疼痛在他腳底下蔓延,他猛地想抓東西,耳朵裡面已經聽不清醫生在說什麼了。
他想抓住沙發的手又頓了頓,在靠近沙發上空的時候,手指蜷縮,指甲嵌入了自己的皮肉當中。
他緊咬著牙關,疼痛還是使他從齒縫間溢出了一個“嗯”字。
那“嗯”字好似蜻蜓悄悄地點過池面,在沈築心頭泛開一層漣漪。
沈築用他那如蔥根的手指,一個一個把葉舟纖細修長的手指從手心中掰出來。
他停下來的醫生說:“沒事繼續上,我記著。
沈築把語氣放溫柔了,又有些變扭,用一種命令的口氣對葉舟說:“別再握著自己的手,我不想給你手上還要接著上藥。”
葉舟聽著有些暈乎,他眨了眨眼睛,那雙含著珍珠的眼睛盡是訝異,是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沈築說要幫他上藥……
他臉上的驚訝還沒有維持多久,旋即被痛苦扯了回來,白淨的臉上微皺,那雙紅著的眼睛有斷了線的珍珠不斷掉落。
他的手指下意識蜷起來想握緊。
沈築見狀握住了葉舟的手。
葉舟含著淚水望著沈築,他的手不敢用力,一會兒握緊了沈築,一下子又放開。
實在是太疼了才緊緊抓著沈築的手,但那力氣也是微不足道的,如貓兒的掌心一樣柔弱。
沈築很難想象到葉舟用這樣的手打了他。
葉舟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細密的冷汗,從他的鬢角流向他的臉頰,和淚水雜糅在了一塊兒。
葉舟紅著眼睛看著沈築,沈築竟然在這眼神中看出了幾分怪嗔的味道,他覺得葉舟這個樣子更像貓了。
這會兒看著葉舟哭,沈築已經沒有了嫌棄和厭惡。
“沈築……疼……”葉舟抽抽搭搭地示弱,渾然忘記了前不久還和沈築針鋒相對,與剛剛判若兩人。
這會兒同貓在撒嬌一樣。
他向沈築叫喚的時候手是握的更緊了,這會兒才是真正使了力氣,沈築才感覺到手心疼。
看著淚水打溼葉舟的羽睫,劃過葉舟那殷紅的唇瓣,沈築的目光不知道停在哪,只能看向了那雙淺蜜色的雙眸,含春似的。
沈築不由得口乾舌燥。
他覺得這雙眼睛或許是在魅惑人。
他的掌心捂住了葉舟的眼睛,想利用掌心來阻隔那雙讓他不自在的眼睛。
那睫毛在他的手心撓了撓癢,沾著的淚水瞬間到他的掌心上,他覺得自己的手上有些粘稠。
“睡一覺。“沈築聲音喑啞,語氣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睡覺好。”剛剛醫生低著頭上藥,沒有分出心,渾然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他只聽到了沈築讓葉舟睡覺,所以應和了一句。
他抬頭看到了沈築那張煩躁的,像是誰欠了他錢的陰鷙的臉,又叮囑了幾句,退出房間,把空間騰給了兩個人。
葉舟實在是太疼了,疼痛上來把他的神經全部拉扯碎了似的,他已經沒有精力說話了,在沈築這句話說前他就已經有了些倦意。
沈築說完後,疲倦已經葉舟的湧上心頭,他乖巧地閉眼小憩,很快地就睡了過去。
他睡覺很不安,眉頭緊鎖著,像是在做什麼噩夢。
但是有沒有做噩夢也不關沈築的事了,他想抽手走人去寫會兒作業。
他剛要走,才發現自己和葉舟手心同剛剛的姿勢般相貼著,出奇的曖昧。
他沒有半分厭惡,只感到了不自然,所以想把手往裡面抽。
睡中的葉舟眉頭蹙得更深,哼哼唧唧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沈築一愣,但沒有再收回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舟扭動著身子找合適的位置,那張嬌嫩的臉已經把他的手連著當了枕頭壓在顱下。
沈築沒來得及發作,看著葉舟已經舒展開的眉頭,只是喉結動了動,眼神晦暗不明,瞟向了別處。